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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她吧!”

陸麗仙一聽這話,頓時一驚,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

稍稍一猶豫,她要下車,去喊綠柳出來,也可解了蕖香之困。

石磊卻拉住她道,神情凝重地說道:“雨越來越大了,這火很快就撲滅了。我們沒時間了。”

陸麗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此時容不得她猶豫。

擺在自己麵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帶著素素趕緊離開。

若再耽擱,等這老虔婆發現,搖錢樹素素小姐不見了,定是要翻了底朝天,屆時誰也彆想走。

她看著跪在地上,滿臉是淚、不住地朝著自己磕頭哀求的素素小姐,又想到尚困在楚雲閣的蕖香,心中十分不忍。

可她再不忍,卻也明白,此時容不得她猶豫,也容不得她優柔寡斷。

她們離開楚雲閣的機會,隻有一次。

她閉上眼,睫毛微微地顫唞,神情十分痛苦。

蕖香,你彆怨我。

我相信,你若是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繼而她睜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石磊說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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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鳳去台空江自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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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門外噠噠的馬蹄響起之際,門內的蕖香依舊假裝撒潑,騎在綠柳的身上毆打。

如今已被綠柳發現了二人的行蹤,若是她和素素一起走,定會被發現。

她知道,唯有自己糾纏住綠柳了,素素才能順利地離開。

同時,這也意味著,她不可能離開楚雲閣了。

她犧牲自己,牽絆住綠柳,換取了素素的順利離開。

嘩啦啦——

雨下得愈發的大了。

蕖香騎在綠柳的身上,再也無力揮舞起小拳頭,仰著頭,淋著雨,哇哇大哭起來。

她傷心的是,自己沒能離開楚雲閣。

她為素素的離去感到快來,同時也因此地隻剩下她一個人倍感傷心。

“賤婢子!你打我,我還沒哭,你倒有臉哭起來了!”綠柳一個軲轆爬了起來,拽著蕖香就拚命地毆打起來。

此時她心中窩火極了,怎地一個小丫頭子,竟敢騎到她身上打她?!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蕖香被綠柳扯著衣裳頭發亂打,絲毫不還手,隻是悲痛欲絕地哇哇大哭。

雨水混著淚水,流到嘴中,卻是苦澀的。

一如她跌入到穀底的心。

她被綠柳打得鼻青臉腫,艱難地抬起頭,望著晦暗的天空落下的雨絲,嘴角顫唞著,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此時,麗仙姐姐應該帶著素素離開了。

她們能離開這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

直到破曉時分,這場大火才撲滅了。

楚雲閣大半的房屋都被燒毀了,原來的眠花宿柳的溫柔鄉如今都燒成了一片瓦礫場。

半生心血毀於一旦,饒是心腸如鐵的鳳媽媽,見著了這等淒慘局麵,也不由得嚎啕大哭,叫嚷著說自己大半輩子的心血都燒儘了!

站在院子裡的姐兒,看著這一片瓦礫場,知道這女兒河第一秦樓楚館的楚雲閣,從此以後怕是要不行了。

她們擠在在院中,交頭接耳地咕噥著,都在商量著今後的去處,或是從良的,或是投靠親友的,或是投到其他媽媽處門下的。

昔日赫赫揚揚的楚雲閣,一夜忽剌剌似大廈傾。

這場大火,燒得金陵城人儘皆知。

其他的秦樓楚館,假模假樣地派了幾個小廝前去救火,那些老鴇子們,也都倚立在門首,看熱鬨。

這其中,以麗春院的潘媽媽心中十分得意。近幾年來,這楚雲閣仗著陸麗仙這塊招牌,招攬客人,處處壓了麗春院一頭。

如今,陸麗仙已經賣與了淮安小郡爺,楚雲閣已經燒成了這樣,看那鳳婆子以後還如何在她麵前逞威風。

……

剛剛澆滅了火,還未等鳳媽媽清點到底損失多少財物,門口小廝就來傳,說是淮安小郡爺派人來接陸麗仙了。

鳳媽媽急忙迎了出去,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嬤嬤領著幾個仆役走了進來,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謙恭地問道:“貴府昨天晚上不是已經使人將花魁娘子接走了嗎?嬤嬤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那個嬤嬤掃了一眼燒成瓦礫場的楚雲閣,拿手帕子掩了鼻子,不耐煩地說:“什麼叫做昨天晚上已將人接走了?!我們淮安小郡爺前日就去郊外打獵去了,今天早上才回來。回來就聽聞女兒河的楚雲閣燒了,便遣我來接花魁娘子去往外宅!你速速將花魁娘子叫出來,我可沒功夫在這跟你磨嘰。”

鳳媽媽心中已隱隱覺得不好,強撐著賠笑道:“怕是貴府遣了不同的嬤嬤來接,小郡爺一時不知道,也是有的。”

這嬤嬤是個厲害的,本不願意同這些下等人打交道,頓時怒罵道:“放你娘的屁!從來隻有我趙嬤嬤管著小郡爺房裡的外室,哪裡又來彆的嬤嬤!老身不願意跟你們這些醃臢地站著,快些把花魁娘子叫出來,上了轎子,抬過去也就是了,少羅唕!”

鳳媽媽心中不悅,卻依舊低三下四地賠笑道:“嬤嬤彆生氣,您瞧瞧我這院子燒得成什麼樣子,哪裡還藏得了人。我說了,昨晚上,貴府上便已打發人將花魁娘子接走了,你信你問問我身邊的人,是不是都親眼瞧見了?”

鳳媽媽身旁幾個丫鬟都回說道:“我們都看見了,花魁姐姐跟著一位嬤嬤上了一輛大馬車走了。”

那位嬤嬤眉毛一挑,叉腰不耐煩道:“這麼說,你是不交人了?!”

鳳媽媽強顏歡笑著,臉上露出無奈之色:“不是我不交人,是花魁娘子當真被貴府接走了。”

這位嬤嬤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鳳媽媽剛送走了這位瘟神,右眼皮狂跳,總覺得這事透著股蹊蹺,還未細想時,便聽到一陣鬼哭狼嚎:“我的兒啊,你丟了下了我,可叫我後半輩子指望哪一個去。”

鬼哭狼嚎之人,正是刁婆子。

她兒子刁大傻子被燒斷的房梁砸中了腿,因火勢太大,救不得,已經一命嗚呼了。

鳳媽媽心中咯噔一聲,忙走上前踢了刁婆子這老貨一腳,嗬斥道:“老貨!我不是讓你看著素素小姐嗎!你怎麼在這,素素小姐呢?!”

此時的刁婆子隻顧著抱著兒子燒焦的屍首痛哭,哪裡還顧得及彆人。

她的寶貝兒子死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葷的、素的。

鳳媽媽瞧見刁婆子這個樣子,知是不中用了,便也顧不及彆的,腳不沾地地趕到小花廳處,床榻上空嘮嘮,早已人去樓空,哪裡還有什麼金疙瘩素素小姐。

鳳媽媽驚得眼中出火,口內流涎,氣血上湧,口中發甜,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陸麗仙已經賣給了淮安小郡爺,素素小姐不見了蹤影,楚雲閣又燒毀了,她可指望著哪一個賺錢啊!

鳳媽媽咬牙切齒地對著眾人說道:“給我找!就算是掀翻了這女兒河,找遍了金陵城,也要給我找到素素小姐!!”

……

然而,還未等鳳媽媽找到素素小姐,這官差卻找上門來。▓思▓兔▓網▓

一個捕快帶著兩個捕頭,直愣愣地找到鳳媽媽,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拉著她上官府,說是他們奉了淮安小郡爺的命,前來緝拿鳳媽媽,說是她若交不出陸麗仙,就等著下大獄、吃棍棒吧。

原來這淮安小郡爺一聽沒接到花魁娘子陸麗仙,便篤定是這老鴇子愛錢,將花魁娘子私自藏了起來,好賣與第二家。怒火衝天,當下就召縣太爺過來,說是要將這坑蒙拐騙的老鴇子抓起來,令她交人。

這縣太爺隻是個七品芝麻官,哪裡敢得罪淮安小郡爺,當下就發了簽,讓幾個人去捉拿鳳鴇子。

這鳳媽媽叫苦不迭,口口聲聲說是淮安郡王府的人當真把陸麗仙接走了,不是她從中弄鬼。

饒是她是個愛錢的,哪裡敢得罪郡王府?!

這縣太爺和鳳媽媽也是個老相識,平時也沒少受她的好處。他好言相勸道:“聽說淮安小郡爺極其憤怒,不光是憤怒那花魁娘子下落不明,更是憤怒他堂堂一個小郡爺,竟然被老鴇子和一個娼姐兒當猴耍了,這份奇恥大辱如何肯吞下,他臉上實在是掛不住!”

“你現在甭管是不是郡王府的人把陸麗仙接走了,當下最要緊的是,讓小郡爺消消氣,否則,你的這條老命,可就不保了。”

這一句話,徹底點醒了鳳媽媽。

她雖是愛財,卻也知道,自個兒的性命更為重要。眼下她惹了淮安小郡爺不快,若不花錢消災,恐怕就要蹲大獄了。便將陸麗仙的賣身錢、還有所昧下的聘禮,以及掏空了家底拿出了白銀三四千兩,再陪了四個如花美玉的姐兒,一並送到郡王府上,說是定會找到陸麗仙的下落,送到府上,這才保住了自己的一條老命。

待得鳳媽媽掏空家底、買回了自己的一條老命,顫顫巍巍地回到楚雲閣,看著一片瓦礫場,細細忖度這一晚上發生的事,越想越不對,越想越心驚。

她一拍大腿,暗叫壞了!

這該不會是陸麗仙設下的圈套,等著自己鑽吧!

那究竟是為何?!

自陸麗仙進入楚雲閣後,鳳媽媽明裡暗裡沒少做缺德事,她心中自是心虛。

再加上碧桃的事情,恐怕那蹄子懷恨在心,設下這麼一個“金蟬脫殼”和“借刀殺人”的圈套,既能脫身,又能報複,真可謂一舉兩得。

如此一想,這些事情都說得通了。

鳳媽媽再細細地想著那一場邪門的火,聽小廝們說是武陵源的屋頂上,不知何人豎起了一把鐵杆,這才引得落雷劈到了房頂之上。更何況昨日掛著的是南風,若非有人故意縱火,那火怎會燒到西邊的大廚房?

還有那嬌滴滴的素素小姐,她隻身一人,斷然不可能輕易跑得出去,定是有人接應。

那接應之人,恐怕就是先頭走的陸麗仙。

隻是,這素素小姐與陸麗仙向來沒有交集,為何陸麗仙要帶走素素?

對了,一定是為了報複自己!!

沒了素素這個搖錢樹,再加上楚雲閣被大火燒成了瓦礫場,從此她就是爐子翻身,倒了大黴了!

想通了此間的關竅,這鳳媽媽幾乎要氣暈過去,心中發起狠來,發誓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將金陵城翻個底朝天,定要找出陸麗仙還有素素小姐!

隻是,該從何下手為好?

正當鳳媽媽一籌莫展之際,忽聽到門外有一人高聲喊道:“媽媽,我知道是何人將素素小姐拐走了去。”

正是綠柳,她提溜著揍得鼻青臉腫、已經暈過去的蕖香,立在門外得意洋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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