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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一個簡簡單單的姥姥,她這麼做,自有她的目的。

麵對陸霽的詰問,五姥姥隻是一如往常,慈祥地笑了笑。

“我對那孩子用祝由術,和當初救下你,都是出於一樣的目的。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

五姥姥並沒有正麵回答。

陸霽幽深的眸子微微一閃,冷冷地問道:“皆因我們都是所謂的‘一’嗎?”

聽他如此說,五姥姥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看來,你都知道了。”

眼前這個少年,遠比她想象的更加聰慧。

陸霽直到自己猜中了。

“姥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你要我做的事,我在所不辭。但是她,不行——”

陸霽看向了熟睡之中的蕖香,幽暗的眼神驟然一凜:“她就是她,絕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姥姥,若你再對蕖香出手,那些我答應你的事,也不會再去做了。”

這是陸霽對五姥姥下的最後通牒。

他毫不掩飾地告訴她,蕖香就是他的底線。

五姥姥布滿皺紋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望著麵前的陸霽,緩緩地說道:“孩子,七年來你為她做的一切,值得嗎?”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儘了。

陸霽背過去,目不轉睛地看著已經熟睡了的蕖香,麵容浮上笑容。

此時旭日高升,金燦燦的朝陽,透過窗欞,照耀在蕖香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金光。

而床榻之前的陸霽,立身之地卻是昏暗一片。

若她是光。

那他便是影。

女兒河畔的相識,風雨夜的相守,她與他之間羈絆,又豈是他人口中“值不值得”能夠衡量的。

無論再多的苦,於他而言,都是“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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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知是不是因為到了陰曆七月,還是因為天氣悶熱,碼字過程十分痛苦。

加上收藏不升反降,又寫到了十分困難的章節,內心極其苦悶,沮喪。

碼字是孤獨的,是不斷懷疑自我的過程。

幾度覺得這個故事寫的不夠好,不夠吸引人,也猶豫過還要不要繼續寫下去。

懷疑過,猶豫過,卻還是想要堅持下來。

這個故事應該是對我挑戰最大的故事,人物、背景,字數,都比之前的故事要複雜很多,寫起來也很費勁。

寫到將近過半的故事,書中的蕖香、陸霽,也在治愈著我自己。

尤其是我筆下的陸霽,我覺得恰恰正是因為我現在十分苦悶,鬱鬱不得誌,反而更能駕馭這個十分複雜、曖昧微妙的人物。

總而言之,重整心情,我會繼續寫下去,直到他們都有了屬於自己的結局。

再次感謝,屏幕前的你的陪伴。

第59章 嵐曛

第60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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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悠長香甜的睡夢中醒來,蕖香是被一股清甜的米香味喚醒的。

睡了這麼久,她早就饑腸轆轆了。

她一睜眼,就看到門簾被撩了起來,晌午的陽光照傾灑而下,照得屋裡亮堂堂的。一陣穿堂風吹過,帶來了許多飄落的桃花瓣,讓一旁小風爐裡的火苗燒得更旺了一些。

風爐上麵放著一隻胖嘟嘟的黑陶砂罐,裡麵正“咕嘟咕嘟”燉煮著粥,那股沁人心脾的米香味,想來就是從裡飄出來的。

陸霽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之中,他手持著一本書,一邊看著風爐裡的火,一邊讀著書。

見她醒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對她微微一笑:“睡了這麼久,餓了吧?我煮了粥,一起吃飯吧。”

隻是一碗粥,隻是一個普通尋常的晌午。

這隻是再家常平淡的一幕,蕖香心中地某個角落,那些強忍著掙紮著,拚命忍下的傷痛,似乎都被這尋常平淡的一幕都撫平了。

她鼻子一酸,輕聲“嗯”了一聲。

……

白日間,院落裡靜悄悄的。

隻聽聞得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正值晌午,五姥姥出門去了,珠兒也跟著隔壁大娘去集市上叫賣編好的竹籃去了,整個院落裡,隻有他們兩個。

一張小木桌上,兩碗白粥,一盤黃澄澄的炒雞蛋,一盤綠瑩瑩的清炒枸杞芽兒,還有一碟小蔥煎豆腐。

這些都是陸霽做的,因五姥姥食素,灶房之中沒有葷腥,這一盤雞蛋,還是向隔壁的謝嫂子借的。

陸霽掀開那個小陶罐,裡麵是燉的香甜軟爛的米粥,他為蕖香盛了一碗,遞給了她,“小心燙。”

蕖香接過粥,舀了一小勺,小心地吹著,米粥泛起的熱汽,溼潤了她的眼睛。

陸霽做的飯菜都很好吃。

雖然都隻是粗茶淡飯,但鹹淡合適,不太過濃鬱,也不會顯得清淡,正如他的為人一樣。

兩個久彆重逢的小兒女,相對坐下來吃飯,一時之間,卻都沒了話語。

陸霽一直忙個不停,一直為她挾菜,眼神始終都落在蕖香身上,可蕖香卻不知怎地,卻把頭低了,隻顧著埋頭吃飯。

“多吃些雞蛋。”陸霽又為她挾了一筷子。

蕖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剛想抬頭,想對陸霽說道:“阿霽哥哥,你彆光顧著我,你也吃啊。”

誰知她一抬頭,恰恰對上陸霽那一雙笑意盈盈,波光瀲灩的雙眼,又“咻”的一聲將頭低下,耳朵有些發紅,結巴道:“夠了,夠了。阿霽哥哥,你也吃些……”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中有些怨自己究竟怎麼回事。怎地一覺醒來,自己卻不敢如以前那般,大大方方、爽爽利利地麵對陸霽了?

陸霽卻像是沒有發覺似的,待她依舊如常。

……

吃罷飯後,蕖香要幫著收拾碗筷。

陸霽卻將她按下,給她倒了一盞凝神靜氣的桂花茶,自己去將收拾碗筷的活兒都攬了去。

他拿起水瓢,從水缸中舀了清水,從灶中取了些草木灰,利落地刷起碗來。

他一邊刷碗,一邊娓娓道來:“七年前,我躲了起來,是因為我察覺,有一夥人在跟蹤我……”

陸霽不等蕖香開口問,自己先開口說起了七年前發生的事情。

……

七年前那一晚的風雨夜,陸霽解決完了虎二,又將刀還給了馮興,做完這一切,他見楚雲閣的人將蕖香接走,也就放心了。

但這事遠遠沒完,他卻是被人盯上了。

一向警覺的他,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

一開始,他以為是馮興。

想來是馮興對他不放心,擔心他將事情的真相捅了出去,那麼他升官發財的夢也就泡湯了。

於是,他便潛伏在蝦子巷,東躲西藏,想來馮興找不到他,也就放棄了。

後來,他漸漸覺得不對。

潛伏在暗處的那個人,或者說是那夥人,壓根就不是馮興。

具體是幾個人,他也不知道,他隻是隱隱感覺到,盯上他的不隻是一個人。

這夥人神出鬼沒,偵查能力極強,哪怕是陸霽仗著自己了解蝦子巷,換了好幾個地方東躲西藏,那夥人仍然能夠找到他,甚至好幾次,都想致他於死地。

這夥人,簡直就像是怎麼都拜托不了的夜梟,死死地盯著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幸虧陸霽是在蝦子巷長大的,他對蝦子巷了如指掌,他知道每個巷子看似不起眼的轉角可以通向哪裡,知道每個私窠子、地下賭場的破爛的後門,會通往到另一個迥然不同的世界。

憑借著對蝦子巷的熟悉,他暫時擺脫了那夥人的追蹤,然而,就在此時,他發現楚雲閣著火了。

因擔心蕖香的安慰,他也顧不上自己,從藏身之處跑了出來,可不但沒有救出蕖香,還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貓捉老鼠的遊戲結束,那夥人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

……

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黑夜,在蝦子巷的一個荒蕪的院落中,伸手不見五指。

陸霽正在屋中給被火燒傷的胳膊換藥之際,他忽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心中一凜,便知有人來了。

他特意在院落和房頂的四周都灑滿了一碰就碎的木頭渣子,饒是走路再輕微的人,也會發出聲音。

他躲進了裡屋,屏息凝氣仔細聽著屋裡的動靜。

“叮叮叮——”

他在房中到處都設了掛滿小鈴鐺的絲線,這樣一來,僅憑借聲音,他就能夠知道來人的所在。

他右手中緊緊攥著從朱屠戶那裡偷來的殺豬刀,一顆心噗通噗通地狂跳。

敵強我弱,機會隻有一次。

那人推門而入後,“咣啷”一聲,他在門上設下的一桶菜油悉數的都潑在了那人的身上。

就是現在!

他往門口丟了一個火折子,頓時“嘩——”的一聲,火星遇到菜油,登時就燒旺了起來,來人立刻就燃燒成了一個火人。

那火人想要脫掉自己的上衣來滅火,卻露出了%e8%83%b8膛前一個刺青。

借著火光,陸霽看到了那個刺青,是一隻眼睛,登時就愣在那裡,渾身顫唞起來!

他之前見過這隻眼睛的圖案!

那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中,糾纏追逐著他不放的那一隻惡虎的眼睛!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個風雨夜,虎二死後,他去拔插在虎二心口處的刀時,也同樣看到了這樣一隻眼睛!

果不其然,這夥人果然和虎二有關係!

然而,就當他陷入震驚之際,第二個殺手也飄然而至。

原來這夥人做事十分縝密。除了剛剛進入到屋中、已經燒成火人的第一個殺手,還有一名殺手潛伏在屋外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當屋外的殺手看到屋裡起了火,同伴遲遲不出來,料定失手了,便前來相助。

此時屋內火光熊熊,自然暴露了陸霽的藏身之處。

第二名殺手來到屋中,並不先救那個已經燒成火人的同伴,而是持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刀刺向了陸霽。

陸霽仗著自己熟悉屋內布置,打翻了櫃子、桌子、床帳子,稍稍抵擋了此人的攻勢,躲了幾刀,卻深知並不是此人的對手。

二者力量懸殊實在太大。

那人砍下第五刀之際,陸霽卻是被逼到絕路,再也躲不過,%e8%83%b8`前狠狠挨了一刀,劇痛之下,他動彈不得。

生死之際,唯有賭一把。

眼前這名殺手要上前再補一刀,千鈞一發之際,陸霽忍著劇痛,將身後預先準備在屋中幾桶菜油全都打翻,那亂迸的火星一遇到油,頓時燒得極旺,整個屋子都成了一片火海。

火勢之旺,就連那名殺手也隻能止步不前。

他瞥了一眼已經燒成黑炭的同伴,又瞥了一眼身受重傷、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陸霽,料定此人必死無疑。

況且此時房屋已經燒成了一片火海,若再不離去,他也要被活活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