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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我叫袁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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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縱死俠骨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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蕖香點點頭,問道:“你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金陵人?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的事你少打聽!”袁瑛板起一張麵孔,厲聲說道。話已出口,她自覺有些不對,便稍稍緩和語氣道:“你知道的越少,對你就越安全。今日的事,你們切不可告訴任何人。否則,會有大麻煩。”

蕖香低下頭來,不再言語。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蕖香突然對著袁瑛問道:“你餓不餓?”

袁瑛一愣。

蕖香微微一笑:“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把肚子填飽。”

袁瑛心中頓時一酸。

這些日子,她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身邊原本最親近的人,全都背叛了她。她帶著弟弟逃命,幾經生死邊緣,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這一路上,何曾有人問過她肚子餓不餓。

她身子微顫,低聲沙啞說道:“我餓了。”

她老老實實地說道。

“好,你等著,我給你拿點吃的。”蕖香莞爾一笑,轉身離去。“就算有天大的麻煩,吃飽了肚子再說。”

……

“我叫袁瑛,我弟弟叫袁燁,我們姐弟兩個是從北邊逃來的。我家是大戶人家,有仇人覬覦我家家私,便給我弟弟下了毒,好私吞我袁家家財。我和我弟弟在這裡的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則不光我們會有危險,也會牽連到你們。那夥賊人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袁瑛是這麼對陸霽說自己來曆的。

陸霽雖然知道她的話不可信,卻也並未多問。

於他而言,他不關心袁瑛和她弟弟的生死。

他隻希望她帶著她弟弟趕緊離開這裡,避免給五姥姥和蕖香招來禍患。

但出乎意料的是,五姥姥堅持要收留她姐弟二人。

陸霽也隻好如此。五姥姥於他有大恩,隻要不涉及蕖香的事,他都會竭儘全力地幫助五姥姥。

五姥姥給袁燁施過金針的第二日,他臉上的黑氣雖然少了一些,卻依舊沒有醒來。

五姥姥說,眼下少一味極為珍貴、名為“金縷梅”的藥草。正是克製這“碎魂雪蒿散”毒性的最重要的一味藥。

然而,金縷梅極為珍貴,中土大陸並沒有此藥,是從西域傳來,隻有在皇宮大內才得一見,坊間更是聞所未聞。

沒有這金縷梅作為主藥,因而五姥姥配製的解藥藥性要大大減少。若是七天內,這孩子醒過不來,恐怕是華佗在世,也難救了。

“難怪半年前,那人下令銷毀了宮中所有的金縷梅……嗬……原來如此!”袁瑛喃喃自語,臉上流露出十分憎恨的神情。

恨歸恨,眼下她隻得聽天由命,這幾日,她寸步不離守著袁燁身邊。除了五姥姥和蕖香,她願意說上幾句話,旁人的話是一概不理。

對於陸霽,她心中更加忌憚。二人每每相對,就有如龍%e5%90%9f虎嘯一般劍拔弩張。

好在陸霽性格沉穩,不會主動招惹是非。袁瑛又一心撲在弟弟身上,也無心顧及其他,因而二人倒是相安無事。

……

“陸哥哥,你寫的這是什麼?嗯……山,雨,風?”小童虎子歪著腦袋問道。

陸霽回過神來,原來他剛剛坐在院子裡的葡萄藤下發呆,在想事情的時候,無知無覺之間,用樹枝在土地上寫下這幾個字,山雨欲來風滿樓。

平日裡,他會教虎子認字,虎子卻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寫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陸霽一字一句地念道,“這是一句詩句,是說山雨未到,狂風卻已吹滿鹹陽樓。”

虎子一下子就懂了,拍著手說道:“下暴雨之前,先要刮大風,是不是這個意思?”

陸霽笑著點了點頭,“虎子真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

這幾日,他的確感知到金陵城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實則暗流湧動。

他雖年輕,但幾番死裡逃生,早就練就了如野獸般敏銳的直覺。他隱隱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隻巨大的手,操縱著這一切。

這股力量,是他不能為之抗衡的。

若要逆而行之,無異是螳螂擋車,碾壓成齏粉。

陸霽抬起頭,望了一眼六月的天空,剛剛還是晴空萬裡,此時卻已烏雲密布。

他的眼神一黯,低聲說道:“快要起風了。”

……

深夜,謝府彆院。

“勞煩先生通報一聲,我要見謝郎。”

李湘君今日穿的很是素淨,弱柳扶風地站在謝府大門前,楚楚可憐,淚眼汪汪地悲戚道,當真是我見猶憐,好一個癡情的美人兒。

那看門的小廝是個把持不住的,見美人兒如此,早就心軟了,正要轉身進去通報之際,忽見老管家謝安打著燈籠走了出來,對著門前的李湘君說道:“李姑娘,你請回吧。我們公子這幾日公務繁忙,無暇見你。公子說,若他得了閒,會去明月樓看望姑娘的。”

李湘君聽了此言,心中淒惻傷痛,萬念俱灰,卻又不肯放棄,她上前一步,揚聲說道:“謝郎,你的要棄湘君於不顧了嗎?”

隻可惜,深宅大院,她這一聲呼喊,是傳不到內室中謝佻耳朵裡的。

……

此時,謝佻獨坐在書房之中,看著一路快馬加鞭,祖父傳來的密信。

他的眉頭緊蹙,神情十分嚴峻。

京城果有異動。

正月十五,那個自稱是熒惑星的紅衣小兒所說的“太白起,紫薇落”的傳言,終究是讓攝政王顏巽離起了異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跟何況是距離九五至尊的皇位隻有一步之遙的顏巽離?為保他大權在握,他對軒轅一族起了殺心。

一個月前,京城內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朝廷五品官馬威的小妾桂香兒在家中離奇死亡,這原也不是什麼大案子,大理寺也隻當做一件“內宅爭鬥”以致謀害的案件來辦,可誰知,竟發現這桂香兒以手指蘸血,在臥房的牆上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兒歌,“一片火,兩片火,紅衣小兒當殿坐。”

正月十五,紅衣小兒的事鬨得沸沸揚揚,這大理寺看到這麼奇怪的兒歌,不敢有所隱瞞,便上奏給攝政王。

攝政王看了這個案子,隻淡淡說了一句話:“馬威要造反,要讓軒轅炎當皇帝。”

這軒轅炎乃是本朝太宗的嫡孫,雖隻有七歲,卻是天資聰慧,能文能武,過目不忘,人都讚曰,說這軒轅炎頗有祖宗風範。若是他帶頭造反,倒真有可能一呼百應。

如此一來,一樁小妾離奇死亡案,便成了驚天動地的謀逆案。

大理寺便將此案交給了蔡興俊。這蔡興俊來頭不小,人稱“牛頭阿婆”,雖長得像個阿婆一般麵善,但卻是心狠手辣,令人聞風喪膽的酷吏。

這蔡興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出半月,便查明軒轅宗室暗地裡與朝中許多大臣勾結,宣稱“攝政王欲傾軒轅氏之社稷,移國祚於顏氏。”他們這軒轅氏宗室子弟,要推這太祖嫡孫軒轅炎登基當皇帝。

這五品官馬威也參與其中,乾著那奔走串聯的活計,卻因醉酒,走漏了風聲,被枕邊人桂香兒聽去了,那馬威便痛下殺手,誰知這桂香兒竟然在碧紗窗的後麵,留下了這麼一句至關重要的線索。

此案既已查明,攝政王以雷霆之勢,以“謀逆造反”的罪名,大肆清洗軒轅氏宗室子弟。

除了現在坐在皇位上那個行事荒唐,沉迷於女色的傀儡小皇帝軒轅章,軒轅氏各宗室子弟,都牽連其中,最輕的,便是以知情不報的罪名,發配邊疆,永世不得返回京城。

嚴重者,便是以毒藥賜死。所謂的“一片火,兩片火的紅衣小兒”軒轅炎,自是首當其衝,雖隻是個七歲孩童,卻已命喪黃泉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琨在信中一語概之:“軒轅命脈,已殆儘矣”。

短短幾個字,謝佻卻能感受到這背後的驚天駭浪、腥風血雨。

不僅如此,此謀逆案,不光是軒轅宗室一網打儘,不少大家世族也受到牽連。與軒轅宗室走的近的世族子弟,都曆經了非人的審訊,在那“牛頭阿婆”的折磨下,哪怕是沒點過錯,也能給你找個罪名,死死釘死,永世不得翻身。

薄薄的一紙書信,卻讓謝佻冷汗涔涔,心中暗自慶幸,現在看來,祖父讓他遠離京城,躲避是非,實乃是明智之舉。

在信的末尾,謝琨問道,可否查訪到“無極老母”的下落。

這些日子,謝佻閒暇之餘,走遍了勾欄瓦舍、茶坊酒肆這些下九流的地方,聽見了不少關於“五姥姥”的事跡。金陵城貧苦的老百姓,頗受了五姥姥的恩惠,將她視為活佛菩薩,極其虔誠,家家戶戶供奉著長生牌位,想來那五姥姥若有所需,那些個老百姓們定然奉命驅策,必效奔走之勞。

謝佻雖未見過這位金陵城內的五姥姥,但他斷定,這位五姥姥就是無極老母的可能性極大。否則,這位五姥姥,不求回報幫助救濟這麼多人,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他略一忖思,提筆就寫,將此事告知謝琨。

祖父謝琨深謀遠慮,他在朝中屹立幾十年不倒,靠的就是一個原則——

永遠是站在贏家的那一方。

如今看來,這一局關於皇權的鬥爭,到底還是顏巽離贏了。

那麼這一條關於無極老母的線索,便是祖父獻給勝利者的投名狀。

想來,用不了多久,這天下就要改朝換代了。

謝佻寫罷密信,用蠟密封了,交給心腹,命他快馬加鞭,親自送到謝琨手上。

做完這些,他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

此時,謝安進來了,問道:“公子,那位李湘君姑娘此時還在門外,說想要見你一麵。公子可要見她?”

“她怎麼來了?”謝佻眉眼流露出一絲不悅,不耐煩地說道:“我乏了,不見。”

“是,公子。”謝安恭敬地說道,轉身離去之際,又被謝佻叫住。

“夜深了,你打發個人,使一頂轎子,送她回去吧。”

“是。”

謝佻站在二樓,看著李湘君上了轎子,走了。

他嘴角勾起,漫不經心的嘲笑。

李湘君這種姑娘,他見得多了。

他早就發現,李湘君並非那一夜的妙人兒了。

然而,他並不介意,畢竟她長得可愛,又聽話,也很會討自己喜歡。

隻是,他已經感到厭煩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個煙花女子,就不能認清自己的身份。他給了她們銀子,又給了她們頭麵首飾,又以禮相待。

她們還想要什麼?

若是貪得無厭,那就不可愛了。

他倚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