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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有如黃鶯在芳樹上鳴啼,她們隨風飄蕩的衣香鬢影,就如燕子在晴空飛舞。

“姑娘,這裡麵可真大。”

小橘跟在沈紅蕖身後小聲讚歎道。她雖有幾分拘謹,卻也起了玩心,東張西望,十分興奮。

沈紅蕖微微一笑,也低聲說道:“這裡沒有京城內規矩多,玩的花樣自然也多。”

小橘已是看的眼花繚亂,應接不暇,興奮地點點頭,“姑娘,待會我同你去打秋千可好?我力氣大,準能將你推的高高的。”

沈紅蕖失聲笑了笑,這個小橘,是她自己想打秋千吧。

她們主仆二人一路行來,引人注目,倒是惹了不少議論紛紛。

一群貴女們手指著她,拿著手帕子捂嘴笑道:“哎唷,你們瞧,她還真來了。”

“哼,果然是下賤胚子,不知羞恥,順著梯子就往上爬。”

“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真以為討得了攝政王和皇帝的喜歡,就能為所欲為了嗎?”

“你們瞧瞧她那喬張做致的樣,今日是賞花宴,她穿那一身大紅衣裳,是給誰看?我就瞧不上她這輕狂樣。”

“我就想不明白了,鄭國公夫人為什麼要請她來?!這不是給我們添堵嗎?!”

這些貴女們在背後議論紛紛,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有心人耳中。

小橘緊張得不知所措,縮著脖子跟在後麵,再也不敢東張西望。沈紅蕖卻不為所擾,昂首挺%e8%83%b8地走著,毫不在乎。

“哎唷,沈姑娘,可把你請來了。你今日能來,我心中高興的很呢!”

鄭國公夫人見沈紅蕖來了,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帶著她在藕香謝坐下。

此時,眾女眷們都在藕香謝歇息,東平郡王夫人正聽兩個女仙說書,見沈紅蕖來了,也笑著拍手道:“鄭夫人,還是你想得周到,將這名滿京城的花魁娘子請來,今日這探春會,還看什麼鮮花,我們隻盯著花魁娘子看,可就大飽眼福。”

眾女眷們也都捂著嘴嘻嘻笑了,她們如何不知道,這東平郡王夫人,將這沈紅蕖比作那賣唱的,可是好笑的很呢。

“誰人不知,這位沈姑娘可難請著呢,聽說想要見上一麵,可就要花上一百兩銀子。若要吃飯,又得要三百兩銀子。鄭夫人今日這一番安排,可是為我們省了不少銀子,當真是行善積德了。”趙伯爵夫人見東平郡王夫人發話了,搶著奚落沈紅蕖道。

“哎唷唷,瞧你們說的,哪跟哪啊,是沈姑娘賞臉,要謝,你們就謝沈姑娘吧。”

鄭國公夫人一麵拉著沈紅蕖入座,一麵暗中覷著她的反應,見她神色如常,稍稍鬆了口氣。

當眾受辱,沈紅蕖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喝茶吃果子,神色如常。她清冽的眼神掃過了在場的眾女眷,暗中記下各自的麵容。

在場的女眷,以東平郡王夫人為尊。這東平郡王,和金陵的淮安郡王一樣,都是異姓王,是當年跟顏巽離平定內憂外亂後,分封的八位異姓王。

這位東平郡王夫人保養的很好,但厚厚的脂粉之下,卻掩蓋不了衰老,尤其是那一雙十分短粗、指節突出手,暴露了她的出身。想來她原本隻是一個農戶女,靠著丈夫立下的軍功當上了貴婦人,才搖身一變成了京城貴婦。

每每到這種場合,她總是要奚落嗤笑旁人,好彰顯出她身份尊貴。

沈紅蕖瞥她一眼,卻瞧見她手上戴著的一個金鑲珍珠翡翠戒指戒指,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的。

……

這藕香謝頗具巧思,就在這水中央搭建了一個小戲台,並令幾名戲子優人在上麵唱幾處時新的戲來。

可巧,此時正唱的是《金簪記》,講的是白麵書生張生,和相王府千金小姐李小姐因一支落在雪地中的金簪締結姻緣。

這張生娶了李小姐,卻仍不滿足,日日夜夜流連於煙花柳巷,結識了一名叫做小香的娼妓,從此沉湎於溫柔鄉之中,為了這名娼妓將家私敗儘,弄了個無家可歸。

他的結發妻子李氏卻對他不離不棄,變賣了她頭上唯一一支金簪,供夫讀書,張生也洗心革麵,發憤圖強,最後一舉考中狀元、和李氏恩愛到老的爛俗故事。

這故事雖爛俗,可架不住應景。

一名女眷深深被這戲所感動,瞄了一眼沈紅蕖,極氣憤地說道:“可知這下九流的娼婦,都是隻見銀子不認人的貨色。”

說話之人,乃是劉將軍之妻,馮夫人。

這矛頭毫無疑問指向了沈紅蕖。

在場的女眷們都隻瞧著看好戲,沈紅蕖卻不緊不慢地笑道:“馮夫人說的是,想來劉將軍定不是那等不識好歹之人。”

京城誰人不知,這劉將軍可是比那戲中的張生還是那一等流連於煙花柳巷之人,聽說就連年夜飯,也都是在枕霞閣裡同相好的一起過的。

馮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謔”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沈紅蕖厲聲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多嘴我們將軍府上的家事!”

沈紅蕖冷笑一聲,並不作聲。

鄭國公夫人和稀泥道:“哎呀,這戲中的事,如何當真,馮夫人消消氣,沈姑娘,你也快向馮夫人道個歉——”

“呸!我堂堂一個將軍夫人,才不要受那賤人的道歉!”

正說話間,一個嬤嬤急匆匆趕來,對著鄭國公夫人說道:“夫人,攝政王妃來了,馬車已經快到大門了。”

東平郡王王妃麵色一變,連忙小步快跑,親自到大門處迎接。論身份尊貴,如今這京城誰也比不上攝政王妃。

這頭一份請帖,自然是呈遞給了攝政王妃,隻是卻一直沒有回信,鄭夫人隻當不來了。聽說,這位攝政王妃生悻愛靜,況且新婚不過月餘,並不出來應酬交際。

誰曾想,今日竟又來了,這讓鄭夫人心中又驚又喜,忙不迭地帶著眾女眷迎了上去。

眾女眷們都走了,唯有沈紅蕖還安坐在藕香謝,怡然自得地喝著茶聽著小曲。

小橘已是被這場麵嚇得快哭了,“姑娘,咱們不用跟著去迎接攝政王妃嗎?若是王妃怪罪下來,該怎麼辦啊。”

“彆怕。攝政王妃已經記恨我了,我去不去迎接她,又有什麼區彆,你沒聽過那一句話嗎?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沈紅蕖嗬嗬一笑,將一個精巧的鬆瓤鵝油卷酥塞到小橘手中,“趁著沒人,你多吃些。”

“姑娘!現在哪裡還是吃果子的時間,要不咱們趕緊走吧。”小橘哭喪道,一向貪吃的她,竟是連塞到手裡的零嘴也不顧吃了,看來是極怕了。

然而,就算她們要走,也已經晚了,鄭國公夫人領著路,眾女眷簇擁著,那攝政王妃就如眾星拱月一般,朝著藕香謝緩緩行來。

沈紅蕖並不在意,隻是倚著欄杆,將手中的糕點渣子都撒入水中喂魚。

“大膽刁婦,見王妃來了,還不行禮!”

一個女人上前嗬斥道。

沈紅蕖冷笑一聲,且不用回頭,聽聲音便料知是金鵲。

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句話,倒也不嫌膩煩。

隻見沈紅蕖拍了拍手上的糕點渣子,緩緩起身,慢條斯理地朝著攝政王妃行了禮,“民女沈紅蕖,見過攝政王妃。”

“咦——”眾女眷小聲咦了一聲,一人無人敢上前說話,場麵頗為尷尬。

沈紅蕖心中疑惑,抬頭一瞧,正對上攝政王妃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不禁有些尷尬。

哎呀,她們倆人,今日卻是穿得同一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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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矮人看戲何曾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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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紅蕖身上穿的這件大紅綢暗花夔龍牡丹紋裙,乃是上官太後賞賜的,這也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今日特地穿了過來,為的就是一個招搖過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料,卻是和攝政王妃上官婧撞了個湊巧。

眾女眷看了看沈紅蕖,又極快地瞥了瞥攝政王妃,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這二人不僅穿的是同一件衣裳,麵容也有七八分相似!這年齡也相若,身形也差不多,二人對麵站著,倒像是照鏡子一般。

這些女眷們,雖不能說話,卻極力壓抑著眉飛色舞的神情,你遞給我一個眼色,我朝你努努嘴,今日的探春會可實在精彩!

原來這攝政王妃尚在閨閣中時,便不大出來走動,京城貴女圈見過她麵容的人並不多。這沈紅蕖雖說是名滿京城的花魁娘子,但這些女眷們如何得見,因而並不知她們倆長得相似。

隻有鄭國公夫人不住地在心裡叫苦,若她知道此事,就算是那位大人開口,她也斷然不會邀請沈紅蕖來到這探春會。

今日,她算是重重得罪了攝政王妃,真是要了她老命了!

一時之間,這藕香謝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眾人誰都不敢先開口,怕觸了黴頭。

正當鄭國公夫人頭冒冷汗之際,攝政王妃忽然開口說道,悠悠說道:“鄭夫人,聽聞你這裡的臨水戲台造的甚是精巧,人都稱‘梨園戲水’,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若是在此聽一出戲,可是彆具一格。”

鄭夫人連聲應道:“是、是、是,王妃請上坐。”

上官婧居首位坐下後,鄭夫人又恭敬地請她點戲。

上官婧微微一笑,“就讓這些小戲子,唱一出《真假李逵》吧。”

誰是李逵,誰是李鬼,一目了然。

眾女眷們紛紛望向沈紅蕖,奚落取笑。

沈紅蕖坐在末座,眼神愈發冷了。任憑她再如何裝成坦然自若的樣子,卻也難以忍受當眾受辱,借了個由頭,便和小橘一同往外麵透透氣。

……

春山暖日和風,楊柳秋千院中。

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姑娘,你心裡若有不痛快,隻管向我發出來,憋在心中會悶出病的。”

小橘的臉皺成一個小包子,委屈巴巴地說道。

沈紅蕖坐在秋千上,舒然一笑:“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若受了幾個白眼,被人取笑兩句,我就心中難受,那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她雙腳一蹬秋千,歡快地說道:“小橘,你來替我打秋千,一定要把我推的高高的。”

“是!”小橘用力地推著,沈紅蕖便高高地蕩了起來,心中憋著的那一口悶氣,也都散儘了。

蝦子巷那麼多善良的人被無緣無故地害死了,她這點自尊,又算得了什麼……

她必須忍辱負重,觀察著那些人的一舉一動,或許無心流露出的隻言片語,就隱藏著她想要尋找的真相……

小橘年方十二三歲,是個被狠心舅舅賣到女兒河的小丫頭片子。原來生得瘦弱,像個瘦骨嶙峋的小橘貓,但自從跟了沈紅蕖,吃得油光水滑,個子也突突地長了起來,體格強壯,竟是比一般年齡的小子還要壯碩。

她此時有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