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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下去,是何人所為?也好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

“今日在座的每一個貴人,都是我得罪不起的。”

融月眯起眼睛,“嗬,沈姑娘未免說的太自輕自賤了,你有皇帝寵愛,又得攝政王看重,你還會怕她們嗎?”

她輕笑一聲,“融公子是說,紅蕖是那狐假虎威的猴兒不成?”

融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紅蕖,說道:“不,你不是被人戲耍的猴兒。”

他忽然走近,左手穿過她的發絲,將落在她肩膀上的一朵杏花花瓣擷去,俯身在她的耳畔低語道。

“你是那狡猾的獵人。”

說罷,便揚長而去。

沈紅蕖留在原地,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那一股若隱若無的沉香氣,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麵色發燙,就連耳朵也染成了杏花般的緋色,美乎近妖,這個融月,實在是太魅惑了。

……

鬨出了這樣的事,沈紅蕖也不必和這幫貴女周旋下去了。

她回到藕香榭,對著鄭國公夫人說道:“今日感謝夫人招待,天色不早,紅蕖先行告辭。”

鄭國公夫人麵露尷尬:“沈姑娘,今日是我招待不周,讓你受委屈了。改日我定會好好設宴招待沈姑娘。”

“多謝夫人好意,這裡還有貴,夫人請留步,不必送了。”

“那個,沈姑娘——我,我有一事相求。”

鄭國公夫人卻著急地拉扯住她的衣角。

沈紅蕖轉過身來,不解地看著她,心中閃過一絲陰翳。

“哈哈,那個……久聞沈姑娘舞技乃京中一絕,不知今日我有沒有榮幸,能讓你在此跳一支舞?”

鄭國公夫人十分尷尬地說道,眼神時不時地瞥向了位居上位的攝政王妃。

沈紅蕖頓時心中了悟。

看來,今日不好好羞辱她一番,這幫貴女誓不罷休。

“我今日並未帶合適的衣服,請夫人見諒。”

她轉身要走,卻被一個人上前攔住。

“不就是要衣裳嗎?我們攝政王府有的是,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彆不知抬舉。”金鵲趾高氣昂地說道。

“那個,就麻煩沈姑娘了,等跳完舞,我派人送姑娘回去。”鄭國公夫人也當起了攔路虎。

不跳舞,她今日走不了了。

“攝政王妃倒是準備的齊全。”她不理會金鵲,直直地望向上官婧,帶著譏笑高聲說道,“既然王妃想看我跳舞,那我就跳給王妃看。”

……

沈紅蕖要跳舞的消息傳了出去,所有的賓客也都擠在藕香榭了,將這小小的藕香榭擠得外三層,裡三層。

一盞茶的功夫,沈紅蕖換好衣服,神情坦蕩地走了出來。

她身上的衣裳極其輕薄,不僅露出了肚臍,更是從腰間開衩,露出了她修長如玉的大腿,這是西域舞娘才會穿的衣裳。

她一出現,藕香榭便議論紛紛。不少王孫公子眼睛都看直了,女眷們卻低聲咒罵起來,這個沈紅蕖,果然是專門勾引男人的騷狐狸精。

金鵲心中十分得意,什麼下賤胚子,敢和我們王妃穿一樣的衣服!今日,就讓大家好好看看,你就是勾欄出來的娼婦,隻會賣弄風騷勾引男人!

沈紅蕖站在水中央的小戲台上,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凝視和恥笑,始終昂著頭,神色坦蕩。

該覺得羞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們。

“等什麼,還不開始!”金鵲喝道。

樂師們便吹啦彈奏,奏起靡靡之音的《玉樹後、庭、花》,沈紅蕖轉過身對著樂師們說道,“各位先生可會彈‘廣陵散’?”

樂師道:“會彈是會彈,可那並不一首舞曲,貴人們怪罪下來,我們可承受不起。”

她微微一笑:“莫要擔憂,先生們隻管彈奏就是,若出了問題,我一力承擔。”

“老夫來助姑娘一臂之力。”隻見一位彈琴的老先生說道,“姑娘隻管跳,我來彈這廣陵散,她們怪罪,老夫也不怕!”

這位老先生眼睜睜地看著貴人作踐沈紅蕖,他都看在眼裡,心中不忿,頗為她打抱不平。

“多謝老先生。”沈紅蕖深深拜謝道。

她轉過身來,看著四麵八方湧來的惡意,如一把把匕首,插入了她的身上。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想象著陸霽的身影,仿若就在她身邊。

她今日來到這探春會,不是要削尖了腦袋去擠進京城的上流圈子,而是為了蝦子巷死不瞑目的人們。

她的眼睛,要看穿所有的真相。

她活著,就是為了要為他們問個明白!

隨著老樂師撥動琴弦,奏響了《廣陵散》,琴聲由緩漸急,殺伐之氣漸起,她猛地睜開眼,眼神淩冽,甩起衣袖,踏步起舞。

她本善舞劍,此時手中無劍,便以長袖作劍,柔弱無骨的長袖,在如破竹裂帛的琴聲中,得風雷之勢。

她不再是一位嬌柔的弱女子,而是一位紛披燦爛,戈矛縱橫,叱吒沙場的巾幗英雄。

琴聲越來越快,她的身形也越來越快,揮舞的衣袖,似無數的幻影,又似千手菩薩幻化的無數法身。

小小的藕香榭,籠罩在刀光劍影中,所有人屏氣凝神,好似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快意恩仇,生死就在一瞬間!

慷慨激昂的琴聲漸止,她的身影好似秋風落葉,緩緩落下,獨立水中央,單薄的身影說不出的蕭瑟冷寂。

一曲《廣陵散》,滿堂鴉雀無聲。

她穿得衣裳雖少,卻毫不狎昵,一曲憤慨不屈《廣陵散》,生出無限的浩然之氣,此時她立在水榭中央,晚風吹拂起衣袖,縹緲的身影猶如飛天神女,讓人心生敬畏之情。

天色將晚,水榭中燃起了一盞盞荷花燈,燈光點點,浮光靄靄,將她襯得更加靈動縹緲,恰似那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芙蓉仙子。

一片寂靜,忽然有人拍起手,緩緩說道:“千古絕唱,廣陵止息。沈姑娘,你不愧是花中首冠,嗬嗬,再會!”

隻聞其聲,不聞其人。

有人交頭接耳道:“聽著聲音,倒像是融月融公子的聲音。”

聽到“花中首冠”,一直端坐在上位的上官婧恨意一現,死死地攥住了金鵲的手。

“王妃……”金鵲的手都被指甲攥出了血珠子,卻不敢吱聲。她心中大恨,原本要好好羞辱一場沈紅蕖,卻叫她出儘了風頭,如今這個局麵,該如何是好……

沈紅蕖站在台上,腿腳酸軟,難以支撐。

眼下雖是立春,但畢竟是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白日有暖烘烘的日頭照著還好,太陽落山後,陰寒異常。

況且,她立於四麵環水的水榭歌台上,更是濕冷入骨。她衣著單薄,強撐著一口氣跳舞,發了汗,經冷颼颼的寒風一吹,更是寒冷刺骨。

“紅蕖!”

鴉雀無聲之際,忽聽到人群之中傳來一聲斷喝,隻見一人大步流星,穿過藕香榭,直徑來到水榭歌台,竟是顏巽離!

“參見攝政王。”

在場所有人都起身離座,恭敬行禮,十分驚訝,攝政王大人何為會在此處?

“民女沈紅蕖參見攝政王。”沈紅蕖欲要下拜,卻早被顏巽離一把拉入懷中,緊皺眉頭,關切道:“你的手怎麼這般冰冷,你又如何穿的這般少?!”

沈紅蕖低著頭,並不言語。

顏巽離立刻明白過來,他劍眉一挑,淩厲眼神一一掃過所有人,冷若冰霜地說道:“是誰逼你在此跳舞的?!”

盛怒之下,無人敢應聲。

眾人皆都噤若寒蟬,無人敢觸其逆鱗,鄭國公夫人跪在地上,汗水涔涔,渾身顫唞。

“夫君,是我讓沈姑娘跳的。”

上官婧緩緩地站了起來,從上座走了下來,站到他麵前,隻見她身著大紅綢暗花夔龍牡丹紋裙,簪著一枝芙蓉花簪,端莊富貴。

顏巽離眼神愈冷,盯著他的妻,攝政王妃。

“我去換衣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紅蕖推開顏巽離的手,想要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料,她未走兩步,眼前忽然一黑,卻是被一個玄色大氅兜頭罩住。

緊接著,她裹在大氅裡,被顏巽離攔腰抱起來。

“紅蕖,隻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你。”

他目光如劍,將全場緩緩掃視一圈,揚聲說道。

所有人心頭一震,跪在地上,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語落,他就抱著裹在大氅裡的沈紅蕖,徑直越過麵前的上官婧,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在裡麵,一片漆黑,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她乾澀的眼角,倏然流了一滴眼淚。

她不知道,這一滴淚是為誰而流。

卻知道,此時此刻,她不再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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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樂曲《廣陵散》的相關知識,以下內容來源百度百科:

《廣陵散》,又名《廣陵止息》。 [3] 它是中國古代一首大型琴曲,中國音樂史上非常著名的古琴曲,著名十大古琴曲之一。即古時的《聶政刺韓傀曲》,魏晉琴家嵇康以善彈此曲著稱,刑前仍從容不迫,索琴彈奏此曲,並慨然長歎:“《廣陵散》於今絕矣!” [5]

第94章 白水弄素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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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車大的出奇。

顏巽離坐在一側,臉色鐵青,冷眸盯著裹在玄色鶴氅裡的沈紅蕖。

沈紅蕖冰涼的身體逐漸緩和過來,這鶴氅羽毛織成,本就十分暖和,況且,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她坐在另一側,感受到來自他目光的威壓,心中發毛,不由得低下頭,將鶴氅脫下來,遞給他道:“顏大人,衣服還你。”

馬車裡設有暖爐,內裡燒著金絲炭,十分暖和,她也就不用裹在他的鶴氅裡了。

“你叫我什麼?!”顏巽離一下子就炸毛了,聲調上揚,眼神卻更冷了三分。

“三叔……”她哆嗦著囁嚅道。

他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眼神不小心瞥到了她露在外麵白生生的腿,心中不知為何,更加煩躁。

一想到剛剛在場所有的男人都瞧見過她這般模樣,他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幾分。

他今日本和大臣們商討著北金國和匈奴勾結的情報,忽然傳來她獨自去往探春會的消息,心中放心不下,撂下朝政,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玉津園,果不其然,看到她獨自冷冷清清地立在水榭中央,天那般冷,她又穿得那般單薄,那一瞬間,他恨不得將在場所有人都剮了。

“三叔……那個,我能去換衣服嗎?”她低著頭,小聲問道,小橘在另外一輛馬車上,她想去那換衣服。

“外麵冷,你就在這換衣裳就行。”他言簡意賅地說道,看到她羞紅了的麵靨,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我在外間,你去內室裡麵換就好。”

她看了看這大的出奇的馬車,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