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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射在了窗欞之上。

她心中一驚,登時清醒,穿衣起身,點燈。

“公子,出什麼事了?”

這時,睡在她的隔壁的崔顥也聽到了驚動,前來詢問。

他是護衛隊的小隊長,生性謹慎,武功高超,聽到了動靜,生怕林疏玉出事,忙趕過來問道。

“你進來吧。”林疏玉說道。

崔顥是她的心腹,雖稱呼她為公子,卻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因而她此時雖未裝扮成男子,也讓他進來了。

崔顥進來,看到林疏玉無事,稍稍鬆了一口氣。

“公子,剛才是什麼聲音,可是出什麼事了?”

林疏玉神色凝重,推開窗戶,手持一盞油燈,“你看。”

崔顥看過去,原來是一個箭矢,射中在她的窗欞之上。

“這上麵似乎有字,你拔下來給我瞧瞧。”林疏玉瞧見這箭矢上釘著一小片白布。

崔顥小心翼翼地拔下來,遞給了林疏玉,“公子,小心有毒。”

林疏玉點點頭,用手帕子墊了,仔細地看著箭矢釘著的白布,上麵隻有四個字,“蕖香有難”。

林疏玉心中大驚,究竟是何人射出這箭矢?!

此人不僅知道蕖香有難,更是知道她們之間的聯係!況且,若是他有心要幫助蕖香,為何自己不出麵,而是要將此消息告知於她?

這人實在高深莫測,是友還罷,若是敵,那就太可怕了。

更她擔憂的,是這紙條上寫的“蕖香有難”。

蕖香究竟出什麼事了?她不是在京城嗎?怎會出事?若真的出事了,該如何相救!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林疏玉心頭蒙上了一層疑雲。

就在此時,崔顥守在窗口,忽瞥見一個黑影,忙喝道:“誰?!”

林疏玉向他示意,去追!

崔顥立刻飛身去追,為了安全起見,林疏玉留在了客棧之中。

她手中握著那一張白布,仔細辨認那四個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頭緊蹙,心事重重。

……

約摸一個時辰,崔顥回來了。

“可追到了?”林疏玉問。

崔顥額頭上滿是大汗,麵有愧色道:“公子,我跟丟了。”

崔顥說,那個黑影身形極快,他施展了全力,才能勉強跟上,但是到了一個破廟中,那個黑影就消失不見了。

他以為那個黑影藏匿在破廟中,就無聲潛入了進去,誰知那破廟中卻有兩個男子,地上還放著一個麻袋,據他觀察,那麻袋裡應該是綁了一個人。

他躲在橫梁之上,聽見那兩個男的嘴裡說著“鎮國郡主……沈紅蕖”之類的話語,雖聽得不十分仔細,但推測出,這兩個人似乎綁了人,就塞在那個麻袋之中。

他知道這位沈紅蕖對公子意義非常,便立刻回來,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林疏玉。

“公子,我覺得,那個黑影是故意引我去那裡的。”崔顥如實說道,“我擔心,這可能是個圈套。”

一聽到“沈紅蕖”這三個字,林疏玉心中一驚,若那麻袋裡裝著的真是蕖香,那麼蕖香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此時,林疏玉也顧不上彆的,當機立斷道:“崔顥,你去帶領咱們的人,去將那兩個人拿下,一定要救下那麻袋裡的人!”

“是!”崔顥應聲答道,便率領五個手下,將那破廟團團圍住。

一番激戰後,那兩個歹人寡不敵眾,眼見就要被活捉之際,竟然服毒自儘了!

“公子,看來這兩個人,是道上專門雇傭的殺手。這幫人,寧願自儘也不願落入彆人手中,想來他們的妻兒已是被彆人捏走手心中。如此一來,必有人會安排照顧他們的妻兒。”崔顥翻遍了這兩個歹人身上所有東西,也沒有找出一絲一毫可以指向身份的證物,隻能如此推測道。

林疏玉點點頭,她多年在江湖上行走,自然知道此規矩。

她本欲要第一時間要和沈紅蕖相見,可是卻聽到屋外傳來的動靜,心中猜疑,立刻騎馬追了出去。

此時天已熹微,朝霞千裡,十分絢麗。

林疏玉似乎在一片朝霞之中,看到兩個身影,立在不遠處,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

可是,眨眼間,那兩個身影就消失不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策馬回身。

……

沈紅蕖和林疏玉誰都沒想,二人再次相見,竟是會在如此凶險時刻。

林疏玉不由得暗自後怕,若是自己晚一步抵達涿郡,若是自己沒有當機立斷,相信了這字條上的話,蕖香是不是就已慘遭毒手了。

這天底下,當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林疏玉隱隱覺得,一切的背後,是有人故意在操縱。那個神秘人既然會給她遞消息,就不會眼睜睜看著蕖香慘遭毒手。到了關鍵時刻,那人一定還會出手的。

隻是,那人恐怕不願見到她和蕖香。

林疏玉對著沈紅蕖緩緩道:“實不瞞你,是有人把我引到這裡來的。”

說著,便將那一張白布和箭矢遞給了沈紅蕖。

“你可認識此字是何人所寫?”

沈紅蕖仔細辨認了半晌,最後搖搖頭,“我不認得。”

林疏玉再三猶豫,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看出來,這四個字,是有人為了隱藏筆跡,故意用左手所寫的。

潁川林氏祖上,是出過書法大家的名門望族,族人耳濡目染,皆能寫得一手好字。她爹爹更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練字的“書癡”。

她猶記得當年爹爹說過,這天底下有人雖左右手均可寫字,左手寫字,字跡雖然能做到和右手不同,但無論再怎麼練習,於極細微之處,一個人左右手下筆用力是一致的。

儘管這人極力隱瞞了字跡,但還是被她認出來了……

然而,所有的猜測,林疏玉都沒有說出口。

這本是毫無希望之事,況且,那人不想再見到紅蕖,又何苦提起舊事,讓紅蕖徒增傷心呢。

……

沈紅蕖和林疏玉分述此間經曆,二人皆是唏噓不已。

昨日,她們二人是素素和蕖香。

今日,她們是林疏玉和沈紅蕖。

林疏玉不由得問道:“妹妹,你今後有何打算?”

若是這世上還有誰可以相信,那紅蕖會毫不猶豫地認為是林疏玉。

她神色凝重,沉默了許久,最終說出了她籌謀已久的打算。

林疏玉聽了,怔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緊緊握著沈紅蕖的手,“傻妹妹,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的。”

沈紅蕖淒然一笑,一雙秀目中流露出無限的淒苦,還有一種大義凜然。

她閉上眼睛,慢慢道:“我想過了,總要有人去做這件事。”

“他們都已經死了,隻留下我,總該是我要去做的。”

“況且,若說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做到那件事,那個人隻能是我。”

林疏玉聽了,沉默了許久。

她望著紅蕖的眼神,既驚歎,又憐惜,還有說不出口的惺惺相惜。

各人,都是為了各人心中的道。

她一個罪臣之女,冒著天大的風險,重返京城,不也是為了如此嗎?

既如此,又何必多言。

末了,她什麼話都沒說,隻是握著紅蕖的手,堅定地說道,“既如此,我當全力助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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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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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攝政王府,萬鬆堂。

顏巽離怒目相視,犀利的眼神如同刀子般,飛向了麵前之人,他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是不是你?”

對麵之人,麵色雖然蒼白,卻不失風度,她抬起手,撩了撩耳畔的鬢發,即便是麵對著滔天的怒火,一舉一動,依舊完美無缺,像是繡在屏風上的美人,她平靜道,“夫君,你在說什麼?”

“我問你,劫走紅蕖,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

顏巽離的口氣更加冷了,眼睛眯了起來,盯著麵前這個和他同床共枕之人。

“不是我。”上官婧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顏巽離冷笑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上官家打的是什麼主意!為了保你們的位子,曆朝曆代,你們上官家害死了多少人!”

上官婧抿緊雙?唇,頭上的牡丹花簪,微不可微地晃了一晃。

“不是我,也不是上官家。”她重複著這一句話。

“你不承認是吧?好,彆讓我查出來!”

顏巽離怒急了,冷笑一聲,甩了袖子就走。

他走後,這萬鬆堂如同鬼魅一般寂靜。

她閉上眼睛,心如一潭死水。

他剛說,他知道上官家的所作所為,可就算他知道這一切,還是娶她為妻。

隻要這天下人還相信那一句“若取天下,必娶上官女”,那麼她就永遠是他的妻,是和他生同衾、死同%e7%a9%b4之人。

從前如此,今後亦是如此。

……

且說兩日前,北金國攻占蔚州,邊防告急,此等軍國大事,顏巽離不敢耽擱,連夜返回京城,和幾位大臣、將軍商討對策,兩日不眠不休,決定是明麵上去派使臣前去溝通,暗地裡讓霍君羨將軍率兵埋伏,一旦使臣溝通不成,立刻對北金國出兵。

牽一發而動全身,北境不僅有北金國,還有匈奴虎視眈眈,若他們聯手,就算是他,也吃不消。

十幾年前,他率兵與北金國作戰,有如戰神降臨,屢戰屢勝,不僅收回了燕州,更是揮兵北上,將北金國軍隊打得落花流水,更逼著北金國簽下了城下之盟。

朝中有他坐鎮,這十餘年來,北金國秋毫無犯。

時過境遷,北金國蟄伏了這麼多年,終於坐不住了。北金國老皇帝昏聵,早已不管事了。如今是完顏太子監國,看來,這位年紀輕輕的太子,蠢蠢欲動,已經不滿足於現在的和平局麵了。

北金國是作風剽悍的騎射民族,隻服從於強者,十幾年前,顏巽離的英勇神姿重創他們軍心,若要一雪前恥,必定要先除掉顏巽離。因而,這才有了不久前,北金國和槐彭祖暗中勾結,又與匈奴聯手,暗殺於他。他們見此伎不成,便撕毀盟約,突襲攻占蔚州。

與大臣們商議定決策,顏巽離獨自坐在文宣殿,稍稍喘了口氣。此時,他也頗為疲憊,心中感到一陣懊惱,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北境又出了這樣的事。

軒轅宗室已經凋零,前朝後宮,已儘在他的掌握之中,唯有晉嶺融氏,雖然讓他頗為忌憚,但是獨木難支,況且他早留有後手,已和京兆上官氏榮辱與共,恐怕他們再也興不起風浪。

本來,在今冬至的祭天大典上,他離那個位置,隻有半步之遙。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邊防出了事,他心中冷笑一聲,看來,朝中還有違逆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