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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許久,問小橘道:“小橘,你還記得你娘親做飯的味道嗎?”

“當然記得!我哪怕吃遍山珍海味,也絕不會忘記我娘親做的味道,我最喜歡我娘做的燒麵筋,那可是一絕,比肉還好吃咧……”

小橘說起吃的來,話絡繹不絕。

“是啊……那個味道,怎麼會忘記呢。”

她低頭沉思,自言自語道,一雙秀目之中,寫滿了懷念和困惑。

她抬手,攏了攏耳鬢的碎發,卻摸到了那一支跟隨她多年的芙蓉花簪。

忽然之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突然如煙火般明亮,轉眼卻又幻滅。

“不可能……怎麼會……”

她極力勸說自己,否認著剛剛閃過腦海中那個難以置信的念頭。

那種情況,於情於理,都不可能。

隻是虛妄、可笑念頭罷了。

可她內心深處,卻有一絲信念還相信著。

倘若這世上,真的有“奇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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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十裡寒塘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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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京城,依舊春寒料峭。京城人還沒從正月裡的閒散回過神來,原定於四月的殿試,卻著急火燎地舉行了。

朝中動蕩,人才凋零,不少臣子被卷入軒轅炎、槐彭祖的叛亂中,死的死,貶的貶,空出了不少位置,又逢國家多事之秋,亟待需要人才填補空缺。

過去,雖有科考,但選拔出來的進士,都是些不學無術的世家大族子弟,做不得數。但這次殿試今非昔比,去年秋日開恩科選出來的貢士,過半皆是白衣出身的書生,而且,本次殿試,乃是顏巽離第一次以攝皇帝的名義,親自主持殿試,其背後的含義不言而喻,無論是誰,今番殿試選出來的書生,均是他攝皇帝的“天子門生”。

因此,不少白衣考生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原先不敢肖想的前三甲位,也不再是癡人說夢了。

殿試的前一日,魯仲仍在菩薩廟中溫習功課,明日就是最要緊的殿試,此時的他心緒煩亂,也無心讀書,憂心忡忡地問道:“澄明兄,明日殿試,會出什麼題目?”

姬澄明隻是抱著一本《道德經》翻看,隨口應道:“這事我哪裡會知曉?”

“反正也看不下書,咱們且猜一猜,若你是考官,你會出什麼題目?”

姬澄明眸中微光一閃,嘴角一條,露出了一絲譏諷的微笑,“想來,必定是‘正名’二字。”

“哦?何為‘正名’?你展開說說。”魯仲十分感興趣,湊上前來問道。

姬澄明淡淡一笑,不再說話,隻是將那本道德經蓋在臉上,闔眼小憩。

魯仲見他不言語,自言自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他行的是大道,又何須‘正名’呢?”

殿試當日,當考卷發下來,魯仲看著白紙上寫的題目,心中更加佩服姬澄明,不禁感慨,這題目果真被澄明兄猜中了。

殿試的題目是:“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

……

本次殿試,在文宣殿舉行。

文宣殿乃是一個偏殿,自攝皇帝顏巽離還是攝政王時,因在此處辦公,召見大臣,這文宣殿也益發重要了起來。此時,文宣殿上一人一桌,坐滿了三十五名貢士,頗有些緊湊。

本次殿試的試卷每一份都是裝在蠟封的信筒之中,乃是攝皇帝顏巽離親自擬題,在殿試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題目是什麼。

八位大臣乃是本次讀卷官,他們在本次文宣殿督查考場紀律,他們心中也頗為好奇,四處巡視,瞥到本次題目乃是:“子謂仲弓曰:“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心中頗感驚訝,仔細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這句話出自《論語》雍也篇,意思是說,孔子對仲弓說:“耕牛之子身上生有赤色的毛,並且有圓滿端正的兩角,即使想不用它來祭祀,山川之神難道會舍棄它嗎?”*

這句話最淺顯的意思,是說傑出的人才,可以不論平凡的出身。用人要用他的德才,而不是看他祖上有多麼闊氣,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身”。

今日殿試,坐在這文宣殿中的三十五名貢士,約有一半均是白衣相公,這在本朝幾乎是前所未有之事,這句話真真是十分應景。

此題頗為淺顯,考生們也都紛紛了悟其意,隻見三十五位考生,人人麵色皆異,最高興的那一等人,便是沒出身、沒地位,隻能讀書科考來改變命運的白衣書生,他們解讀出“英雄不論出身”的含義,人人麵有喜色,如千裡馬遇到伯仲一般,拿起筆來,奮筆疾書。

那些出身名門望族的世家子弟,以謝玄為首,拿到考卷,麵上說不上有多歡喜,他們也知道攝皇帝布下此題的用心,他們雖也有才,但平心而論,隻是論才能,不論出身,他們當真有十足的把握,和那些寒窗苦讀十餘年的白衣相公相比嗎?

這些出身高貴的考生們,信心稍稍不足,卻也提筆寫了。

考場之中,唯有兩人,遲遲還沒有動筆。

這兩人,倒是引起了八位考官的注意。

一名是秋闈甲榜第一名的會元,魯仲,隻見他黝黑的麵龐上,眉頭緊鎖,仿佛苦大仇深一般。眾考官心中詫異,他既能考上會元,定是才華過人,怎地如此淺顯的考題,也能難住他?

另一名則是甲榜第六名的姬澄明,眾考官掃過去,看到他蒼白的麵龐,清冷的眸子,心中不由得為之一寒,此人如此年紀輕輕,怎地修煉地如同入了定的老道一般,雲淡風輕,視外物於無物,時間緊迫,日暮之前便要交卷,他可彆誤了時辰。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魯仲和姬澄明同時下筆開始書寫。

文宣殿之中,人雖多,卻隻聞或急或緩的呼吸聲,還有蘸了墨水的筆尖,落在紙上發出的細微的“嚓擦”聲。

……

顏巽離閱看著三十五位考生的卷子,神色如常,直到看到兩份試卷,劍眉微挑,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三十五份試卷,已經先交由八位閱卷官審閱過,若是覺得寫得好,閱卷官便畫個圓圈,若是寫得差,便畫個叉,若是一般,怎是畫一條豎線。

如此一來,得圓圈最多者,便是八位閱卷官評選出來的前三甲。

顏巽離拆開彌封,得見得圓圈最多者,分彆是魯仲,姬澄明,許義山。

他略一回想,這三名,好像都是白衣出身的書生,魯仲乃是山東書生,這姬澄明是浙江餘杭縣的一名書生,在大覺觀裡當過幾年道士,這許義山乃是福建的書生,愛茶如癡,人都稱他為“茶魁首”的。

前三甲都是白衣相公,顏巽離並不稀奇。他太知道世家大族子弟都是什麼樣的貨色了,隻不過——

他一一閱覽考卷,“隻看德行,不看出身”,這隻是本次題目最淺顯的含義,這背後隱藏著他的真正用意——“正名”。

要向天下人表明,他文韜武略,居為攝皇帝,四海蒼生均仰仗他的恩澤,他要遠遠比廢物軒轅章更適合大位!他才是這天下共主!

而三十五分考卷中,猜到他真正心思的,隻有兩人。

一人是姬澄明,另外一人是魯仲。

顏巽離仔細查看這二人的考卷,若論文風,中正平直,當屬魯仲;若說論證嚴謹,則姬澄明要遠勝於魯仲。二人難分高下,不過,八位考官中,姬澄明得了七個圓圈,魯仲則是得了八個。

看來,在這些大臣心中,魯仲的文章稍勝一籌。

此事不難理解,這八位閱卷官,他用的不是像謝琨這樣精滑的老臣,而是八位自視清高,不結黨營私的“清流”。這些清貴文人在朝堂之上,一直處於邊緣地帶,今番起用他們,也是有籠絡之心。在他們心中,自當是魯仲的文章更合他們的心思。

平心而論,魯仲的文章要稍勝姬澄明一籌,隻不過,姬澄明通篇則言“變通”,魯仲則是落在了“守禮”上。

守禮,守禮,他眸中閃過一抹戾色,若是守禮,他哪裡能當上這“攝皇帝”?

他冷哼一聲,便將魯仲的名字從前三甲劃去,將十名開外的謝玄補上。本次謀大事,少不了陳郡謝氏出力,謝玄雖然才學一般,但少不了給謝家些麵子,也好安撫那些世家大族們。^o^思^o^兔^o^網^o^

他大筆一揮,在灑金黃紙上寫下了三個名字,如此一來,本次殿試,三鼎甲就已產生了。

他一走出來,眾人皆跪拜在地,“參加攝皇帝。”

他高高站著,俯視眾人,沉聲念道:

“探花,許義山——”

許義山麵露喜色,本次能進前三甲,實屬意外,忙叩拜謝恩。

顏巽離掃過一眼,繼續念道:

“榜眼,謝玄——”

謝玄聽到自己的名字,竟好大不相信似的抬起了頭,他原本不抱什麼希望了,哪料到自己竟然能榮登榜眼,實屬意外!

不過,為什麼又是老二啊,他有些欲哭無淚。

到了最後,眾人皆都屏氣凝息,心中暗自揣測,本次殿試選出來的狀元,可謂非凡,到底會是誰?

魯仲稍稍扭頭,看了一眼前麵的姬澄明,麵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狀元,姬澄明——”

顏巽離的眼睛,如鷹隼般注視著殿內的一個人。

隻見那名姬澄明先是麵露驚異,稍稍一怔,十分狂喜,旋即又很快地恢複平淡。

顏巽離對他的反應儘收眼底。姬澄明,果然不出他所料,儘管藏的很深,但眼神和骨子裡都透著對功名的渴望,這樣的人,最能為他所用。

他注視著叩拜謝恩的姬澄明,嘴角勾起微笑,心中頗為得意。

……

本次殿試並不黜落考生,皆錄取為進士,以彰顯攝皇帝恩澤。

魯仲雖是進士,卻並不在前三甲之中,和他會試考取甲榜第一名的成績差距很大,但他沒有很失落,似乎在意料之中。今日的這個結果,更加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

他前來向姬澄明賀喜:“恭喜澄明兄,我就知道你的才華,遠在我之上,你是狀元,實至名歸。”

旁人都隻道魯仲能夠考上會元,是瞎貓碰見了死耗子,可姬澄明知道,魯仲的實力不該如此,至少也應該在前三甲。

他仔細回想著題目,看到麵前的魯仲,心中突然了悟。

眾考生拿到這個題目,皆是逢迎著顏巽離的心思,魯仲並非不懂得“變通”,而是遵循本心,又落在了“禮法”二字,觸犯了顏巽離的逆鱗,這才將他從前三甲之中拉了下來。

姬澄明不由得感歎道:“魯仲兄,你可是——”

“我已經了我該儘的職責,哪怕沒有考中進士,也並無遺憾。”魯仲麵色無憾地說道。

姬澄明肅然起敬,他生來善變,不受禮法約束,他知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