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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睜眼,就看到了殺氣騰騰的謝無佞,和對麵慘白著臉跪地求饒的赤鳶。

“謝無佞!”

她語氣驚喜,雀躍地喚了一聲。

謝無佞霎時頓住。

他霍然轉身,碧眸精準地鎖向靈霄所在的方向。

靈霄探起身看他:“謝無佞,你來啦。”

謝無佞看著仍舊空空如也的瑤池,但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就如從前每一天,他早上一睜眼就能聽到她在他腦子裡嘰嘰喳喳的歡快聲音,精神滿滿的喚他‘謝無佞謝無佞,快起來啦!’。

謝無佞緩緩放下手,走到瑤池前,一瞬不瞬盯著那片虛無。

良久,他說:“嗯,我來了。”

第26章 靈霄化形

一個抱膝而坐的赤|%e8%a3%b8少女。(第9章 更第10章更

擔心了好多天, 靈霄總算見到謝無佞了。

她實在是有好多話想問他,心裡急得不行,但還沒來得及開口, 就聽見謝無佞先問了她一句:“可有受傷?”

靈霄愣了愣, 搖頭:“沒有。”

搖完頭才想起來他現在根本看不見自己, 於是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受傷。你呢?”

雖然謝無佞看不見處於‘虛無’狀態的靈霄,但靈霄是能看見謝無佞的。

她視線在他身上下觀察。

沒看到他身上有血, 衣裳也乾乾淨淨的, 隻是穿得有點單薄, 就一身斜襟束腰黑衣,倒是讓他看起來寬肩窄腰, 身材不錯。

但也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是黑袍, 即便沾上了血, 侵染進衣料裡她也看不見。

靈霄又看了眼站得離謝無佞恨不能有八丈遠的赤鳶,倒是在她身上的裙擺發現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雖然靈霄暈血, 但還至於看見一點點血跡就暈。

她隻是覺得奇怪,怎麼赤鳶身上都有血,謝無佞身上卻這麼乾淨。

謝無佞這時候也想起來門口還站著一個赤鳶。

他側頭, 碧眸涼涼掃過去:“還不滾。”

赤鳶被那眼神攫得一個激靈, 立馬轉身, 邊退邊賠笑:“滾滾滾,我這就滾。”

靈霄見之前還炸毛擺大小姐架子的赤鳶, 在謝無佞麵前畏縮得像隻鵪鶉似的,不由好奇:“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這樣怕你?”

謝無佞蹙眉:“她欺負你了?”

“沒有啊。她怎麼可能欺負得了我。”

靈霄覺得謝無佞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她還一個問題都沒來得及問, 他就已經連問了兩個了。

“我每天待在瑤池, 就隻見得到她一個人。她能聽見我聲音, 還能勉強找她說說話,不至於無聊。”

靈霄說完,趕緊問她想知道的:

“我還沒問你呢謝無佞,你一個人打上來的?你來了這裡,現在外麵是什麼情況?霽風和東焱天君他們就這樣讓你進來了?還是他們都被你打趴下了?你沒受傷吧?”

謝無佞聽著靈霄仍舊叭叭個不停的一連串問題,蹙眉盯著麵前霧氣縹緲的瑤池,忽然很討厭這種感覺。

小家夥的聲音雖然一直很聒噪煩人,但突然在離他三丈遠的距離傳來,讓他很不習慣。

他隻習慣這個聲音在他腦子裡響起。

再不然,從他手中響起也行。

現在這個距離太遠了。

看不見也抓不著,讓謝無佞莫名地感到煩躁。

“謝無佞,問你話呢。”靈霄見他不說話急了。

謝無佞走到瑤池跟前,皺眉打量這三丈寬的池台,心頭越發暴躁,隻想一掌將這瑤池給拍碎。

可小不點還在這裡頭,萬一震碎她也跟著碎了怎麼辦。

“幾個小畜生也來了。霽風被我打傷了,東焱那老不死跑了。我沒受傷。”

謝無佞心情有點糟糕,板著臉,一連聲回答完她的問題。

靈霄‘哦’了一聲:“可我看到你脖子上有兩條血痕哎。”

謝無佞抬手摸了摸,蹙眉道:“不小心刮到的。”

就指甲蓋這麼點傷,她也怕?

靈霄瞅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半晌後問:“謝無佞,你老實告訴我,你打上天界是乾什麼來了?”

“你管我來乾什麼。”謝無佞嗤一聲,轉身在瑤池台階坐下。

他寬闊脊背抵著池台仰起頭,銀色馬尾上的碧玉琉珠垂下來,一條腿半曲,一條腿支出去,眉宇間的陰鬱在此刻終於有了絲放鬆。

這將近一個多月裡,他一直沒有闔過眼,也沒有鬆過心神。

一閉上眼,滿腦子充斥的都是怨靈鬼塚和斷臂殘骸。

記憶裡全是血色,斷斷續續的片段在模糊的血色中閃過,有猙獰醜陋的男人和女人的臉,有嬰兒淒厲的啼哭聲,有爬滿皺紋的老嫗緊抓著他的手,還有望不到儘頭的屍山火海……最後,是一個拇指小人兒抱膝坐在黑暗中,無助害怕嗚嗚哭泣的影子……

靈霄見謝無佞背靠在池子邊不說話,也趴過去,歪著腦袋湊到他旁邊看他。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看他。

以前,她不是在他腦門裡,就是在他手掌上。

在他眉心裡時,她能看到的視界,與他的是一樣的;在他手掌心時,她變成一個指拇大的紙片人,身形縮小了十倍不止,看什麼都像巨人王國,比例很不協調。

現在,她雖然還是沒有真正的身體,但她終於能以一個正常人的視角,直視謝無佞的臉了。

“謝無佞,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靈霄的聲音突然近在左邊耳側響起,謝無佞半邊身子僵住,猛地轉過頭。

“什麼好消息?”

他古怪地盯著自己的肩膀左側。

靈霄知道他雖然看不見自己,但還是笑盈盈的很開心,雙手捧著頰,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我馬上就要化出人形來啦!”

謝無佞卻想到太上老君和霽風要取她心頭血的計劃,眼神一鷙。

過了會兒他才揉了揉眉心,問:“你很想化形?”

靈霄說:“當然啊。等我化形了,就有自己的身體了。可以四處走,四處跑,還可以自己練習修為,也不用再寄居在你腦子裡,不是很好嗎?”

謝無佞垂下眼睫,遮住了碧眸裡的陰戾:“也好。”

那就等小不點先化完形,再慢慢跟那群老逼登算賬。

靈霄又湊近了一點,仔細瞧他,發現他蒼白的皮膚上,眼瞼下有一些不明顯的青色,那雙一碧如洗的漂亮綠眸裡也有了些隱隱的血絲。

“謝無佞,你是不是都沒睡覺啊?”

她伸手,指尖在謝無佞脖子上的那條血色傷痕摸了摸,問:“傷口痛嗎?”

謝無佞整個左肩一麻。

一股奇怪的感覺從他脖子竄上他天靈蓋,然後又竄到了他後脊骨去。

他像被冰雕封住,僵在那裡都不會動彈了,聲線乾啞發緊:“你在乾什麼?”

靈霄:“幫你療傷呀。”

靈霄說:“他們說這瑤池裡的水是昆侖采來的仙露,對療傷很有作用,給你抹抹,應該很快就好了。”

謝無佞猛地彈開:“不用了!”

靈霄疑惑他乾嘛這麼大反應,她也是出於好心。

不領情算了。

看他這麼一蹦三尺高,精神頭好得很,也不像是傷勢很重的樣子,哼一聲:“不稀罕算了。”

謝無佞也覺得自己的反應莫名其妙。

他甚至覺得小東西現在肯定在偷笑他。

大魔頭臉色怪異地站了一會兒,又重新走回池台階坐下,假裝剛才無事發生:“離你化形還有多久?”

靈霄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如果赤鳶沒有再在仙露裡動手腳的話,應該還有十四天。”

赤鳶就是那個聲稱是他表妹,跟他套近乎的女的。

謝無佞知道。

那女人心機狡詐,怎麼可能不動手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過現在有他在,誰也不敢在他頭上動土。

謝無佞支著下頜,打算小寐一會兒。

靈霄又問他:“珊瑚和小雷它們也來了嗎?”

“嗯。”

“它們受傷了嗎?我前幾日聽到外頭雷聲那麼大,它們沒受傷吧?”

“沒。”

謝無佞聽著小不點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心神緩緩放鬆下來,沒過多久,就真睡著了。

***

“嘶……”赤鳶聽完婢女的稟報,摸著下巴琢磨起來,“你是說,那魔頭在瑤池仙台守了整整一晚沒離開?”

仙婢點頭:“婢子確定,那魔頭從進了瑤池樓閣,就沒出來過。外頭全是那些鬼麵魔軍,也沒人敢靠近,他出來的話,應該有動靜的。”

謔!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什麼情況下,一個男人,才會在一個女人的榻前守上一整晚?

參考一下她夫君霽風,不就知道咯。

霽風不就整夜整夜守在青璿那賤人的床前嗎。

赤鳶思忖一會兒,忽然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半晌,她聳肩不屑一笑:“嗬,男人。”

都他媽一個德行。

霽風在敗陣之後,就被謝無佞囚起來了。

或許是為了報複那三千年被鎮壓囚困於無妄海底冥獄之苦。這回霽風落到魔頭手上,被施以同樣的手段,玄鐵鏈加身,囚禁在了天劫台。

天劫台的天雷之火,比之無底之穀冥獄火,一個天火,一個地火,不分伯仲。

趁著這陣下半夜魔頭還在瑤池仙台,赤鳶避開鬼麵軍悄悄來到天劫台。

一靠近天劫台,就罡風烈烈。

赤鳶看到霽風一身血肉模糊被玄鐵鏈綁在柱子上,身上被冥火腐蝕,又在天劫台日夜承受天雷之火,看起來沒有了平時的雅逸清風和豐神俊朗,隻剩下滿身的狼狽和頹敗。

赤鳶心裡卻沒有半分疼惜,隻是一陣冷笑。

霽風天生神軀,挫骨削肉要不了他的命,天雷之火也死不了。

這樣的折磨,於他而言,可能隻會更加讓他感動於自己為救心愛女人的付出。

嗬,活該!

平時一副施舍她的樣子哪兒去了?

被五花大綁在天劫台上t z的霽風聽到動靜,微微轉醒,虛弱地睜開了眼。

他看到自己名義上的妻子赤鳶,正站在麵前,似笑非笑看著他。

他張口,聲音嘶啞,一字一頓地道:“你立刻,傳信去東丘,父君會有辦法。”

赤鳶輕笑一聲:“得了吧,要是不想謝無佞在天宮大開殺戒,更多人死,我勸夫君您還是歇著吧。”

霽風身上血痕遍布,那是他被生生剜去被冥火腐蝕的骨肉後留下的重創,和雷火劈出來的傷痕。

霽風雙眼怒睜盯著赤鳶:“我天界神族,豈能容忍一個魔族邪佞騎在頭上撒野!”

赤鳶扯唇:“你容不容忍,人家不都騎在你脖子上了。”

霽風被玄鐵鏈束住四肢,動彈不得,氣得心口血氣翻湧:“你,你竟敢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