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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盯著她看。

當時年紀小小的她,渾身都涼透了。

那一刻,她就知道。

她永遠也不會得到自己這個父王的一丁點愛。

隻是,青璿至今還記得。

她的父王,偶爾也會用一種悵然失神的目光,透過她看著什麼。

青璿知道,她的父王絕對不是在看她。

她曾經一度以為。

父王也許是在透過她,看她死去的阿娘。

可現在,她聽到阿娘的講述,看到阿娘幽怨的眼神,還有她的講述中,她與那位芙兮聖女五分相似的容貌。

青璿心間那個可怕的猜測,頓時如同五雷轟頂,劈在她頭上。

靈霄心思想得沒有青璿那麼深,她不解問:“既然您作為芙兮聖女的婢女,後來又給折凰神君生下了一個女兒,你為什麼還要假死呢?”

紫藤花精苦笑一聲,眼神悲哀地掃過她身邊的無佞公子:“隻要我還長著這張臉,他便不會讓我活著的。”

“為什麼?”靈霄問,“還有,您剛剛說您見過冥蒼魔尊,您是什麼時候見到的,當時芙兮聖女也在嗎?當時是什麼情況?”

紫藤花精緩緩回憶起來:“奴身第一次見到冥蒼魔尊的時候,跟芙兮聖女一樣,都不知道他就是冥蒼魔尊……”

… …

“阿紫,明天就要去陵園祭祖了,你把這個玉帶拿去給折凰,讓他記得戴上。再過幾年他就要繼任凰族君主之位了,言行舉止都得穩重些,再不可像往日那般任性而為了。”

棲梧宮中,飄飄揚揚的帷幔在窗欞中飛出一角。

未曾見得人,卻聽到一道如空穀幽蘭般婉轉的嗓音。

“哎,奴婢知道了。”

阿紫從院中跑進殿,看見絲簾綽約的矮案後,坐著一個仙姿迤邐的身影,絲簾擋住隻露出半身側影,天鵝頸剪影的弧度好似最擅描紅的大師勾勒而出,行雲流水的白色裙琚垂在案間,比那天邊飄著的雲霧還要飄逸。

阿紫看著主人呆了呆。

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粗手粗腳的,連主人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絲簾後的迤邐身影抬起頭,看著呆愣的她笑了笑,一刹那,便是世間所有的繁花盛開,也比不上這一笑傾城帶來的震撼。

“愣著乾什麼呢,還不快去。等會兒回來還有事情交代你做呢。”

阿紫回過神,趕緊上前,接過主人擺放在案上的玉冠腰帶,說:“t z帝姬,您對少君可真好。連這些事情都幫他想周到了。”

案後的女子聞言笑起來,提筆鋪紙:“就這一個弟弟,我不心疼他誰心疼他。”

“那奴婢這就給少君送去。”

阿紫笑嗬嗬端著托盤,轉身朝殿外跑去。

女子抬起頭來,失笑搖頭:“莽莽撞撞的,慢點。”

“哎,奴婢知道了!”

阿紫腿腳快,穿過兩座宮牆和一片竹林,就來到了折凰少君的宮殿。

“少君,這是帝姬讓奴婢給您送過來的,帝姬說,要您記得明日祭祖的時候記得戴,還要表現莊重一點。”

宮殿中,一個唇紅齒白的弱冠少年疾步走出來,見到阿紫手裡端著的托盤,雙眼驀地一亮。

他拿起那條玉帶,愛不釋手撫了撫,笑著問:“這是阿姐親手給我做的?”

阿紫點頭:“對啊,帝姬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做好的呢。少君您可千萬要記得戴啊!”

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的少年,將那條青白鑲玉的冠帶纏上腰間,開心地問:“好看嗎?”

阿紫說:“帝姬親手做的,當然好看了。”

“您沒彆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一會兒帝姬還要吩咐奴婢做事呢。”

“慢著。”折凰少君叫住她,轉身快速跑回裡殿,沒一會兒,拿了個尺長的木雕盒出來,說:“你把這個帶回去,是我送給阿姐的。”

阿紫好奇地去掀那盒子:“這是什麼?”

“嘖,誰許你碰的!”她的手被那位意氣風發的少君皺眉一把揮開,“這是我給阿姐的,隻能她親手打開。你要是敢打開,本君剁了你的手。”

阿紫不以為然,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不看就不看,還要剁她的手。

反正待會兒她拿回去了,帝姬打開,也會給她看的。

阿紫又帶著那木雕盒,跑回了棲梧宮。

“帝姬,這是折凰少君說給您的,他不許我看,說隻能您親手打開。”

芙兮笑了笑,拎著袖子,剛寫完一幅字,將手中沾了墨汁的狼毫擱在筆架上,說:“放那兒吧。”

阿紫好奇:“帝姬,您不看看是什麼嗎?少君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她莞爾一笑:“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木雕。”

阿紫聞言,打開那盒子,取出裡麵的東西一看,驚訝:“帝姬,您猜得可真準!還真是個木雕,雕的是您的模樣,還挺像的!”

“是嗎。”芙兮將字畫收起來,無奈道:“拿進書房放著吧。整日鑽研這些,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翌日。

凰族陵園,十年一次的祭祖大典。

身為將來繼承君主之位的折凰少君,這一日需得按照族中各長老的要求,祭拜先祖之靈,完成一套繁複的儀式。

阿紫跟在帝姬身後,也站在隆重莊嚴的祭祖大典中。

兩個時辰冗長的祭祖儀式過去後,還沒結束。

阿紫站得腳都酸了。

那些穿戴著繁重祭袍的長老們還在念念有詞。

“帝姬,咱們還要聽他們念到什麼時候啊?”

芙兮無奈:“每回都是如此,儀式都是這一套,忍忍就好了。”

阿紫說:“奴婢撐不住了,奴婢去方便一下行不行。”

帝姬待她一向寬容,知道她是想去偷個懶,嗔她一眼:“去吧,結束之前回來。”

阿紫點點頭,悄悄轉身,跑到後頭的山坡去歇息了。

聽那些祭司長老念了半天的祭文,瞌睡都要念出來了。

原本阿紫是想歇會兒就回去的,可是沒想到,趴在大石頭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到祭祖大典都結束了,芙兮也沒見她回去。

芙兮問身邊其他幾個婢女:“阿紫跑哪兒去了?”

大家都不知道。

芙兮無奈,便隻得沿著陵園深處的桃花林去找。

她走進桃花林,彼時四月芳菲,漫山遍野的含苞桃花千樹萬樹綻開。

芙兮一襲白衣,身姿嫋娜,幾片桃花般飄落而下。

她唇畔含笑,伸手接住一片。

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芙兮以為是阿紫回來了,轉過身,莞然嗔道:“你去哪兒了。”

對麵站著的是,不是婢女阿紫,而是一個陌生而高大俊逸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綠眸。

此刻,他正用那雙綠眸,驚豔地看著她。

“你是誰?”

芙兮也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

她沒在凰族見過這個男人。

芙兮顰眉,神色也多了幾分冷意。

“這裡是凰族陵園,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啊……”那男人回過神來,唇角挑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眸光邪氣流轉:“我是九天之上的東焱神君,聽聞東丘有個大名鼎鼎的三界第一美人,特來見識見識,該不會……就是你吧?”

這個男人,笑起來有股邪氣,不笑時看著又很冷峻。

男人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芙兮,痞痞一笑:“喔,不錯,的確是個大美人。”

“登徒子!”

芙兮一抬手,巴掌還沒落上去,便被那男人給握住了手腕。

他將她抵在身後的桃樹上,傾身欺下。

桃花樹被輕輕一撞,落下幾片花瓣。

“美人兒脾氣還挺大的。”

男人湊近了看她,綠眸裡噙著戲謔輕佻的笑。

芙兮身為凰族聖女,何時被人這般輕薄調?戲過,臉頰登時就紅透了。

“你放開我!”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她一雙瀅瀅剪瞳怒瞪他。

本就穠昳迤邐的麵龐,覆上一層淺粉,更叫人看得移不開雙目。

那男人看得微微失神。

他伸手,從樹枝上摘下一簇開得最嬌豔的桃花枝,輕輕彆進她雲鬢巍峨的發絲裡。

“東丘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他掀起慵懶眼皮,綠眸專注凝視她。

芙兮撞入他的眼,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帝姬!帝姬!您在哪兒呢?”

桃花林外,幾名婢女的呼喚聲傳來。

芙兮驀地回神,轉頭應了一聲。

待她再轉身,男人已經消失了。

隻在她耳畔留下一句含笑的低嗓:“美人兒,我們後會有期。”

芙兮有些氣惱地捏了捏手腕。

婢女們和阿紫一起跑過來。

見到帝姬一個人在這兒,婢女連聲道:“帝姬,祭祀大典結束了,少君在找您,我們回去吧。”

阿紫見帝姬鬢邊彆了一朵桃花,讓帝姬今日看起來有種彆樣的嬌嫵,歎道:“帝姬,這花襯您真好看。”

芙兮抬手,摸到鬢邊那花枝,惱得摘下來扔在了地上。

什麼東焱神君。

就是一個登徒子!

第50章 公主殿下

半月弦的玄窗外。

綠意盎然, 春色滿園。

芙兮站在案幾前作畫,可今日卻總覺得心不在焉,幾次提筆, 都找不到感覺。

這時, 婢女阿紫跑進了庭院。

“帝姬, 帝姬!外頭的桃花都開了,可好看了, 您瞧, 奴婢摘了幾枝回來!”

芙兮抬起頭, 看見阿紫懷裡抱著一簇開得正豔的桃花,進殿中找了個白色的玉瓶插起來。

素雅的白玉瓷瓶和嬌妍張揚的桃花, 相映成輝, 彆有一番春韻。

芙兮一下子就想起那日, 在陵園桃花林遇到的那個男人。

她抿了抿唇瓣,移開視線, 垂目看向案台畫紙上的雪梅,輕聲說:“我不喜歡桃花,拿出去吧。”

阿紫不解:“為什麼呀?您瞧這花兒開得多漂亮呀!奴婢還記得, 那日在陵園桃花林, 帝姬您鬢角彆一朵桃花, 彆提多好看了!您不知道,現在整個凰城裡的姑娘, 都學您在頭發上簪桃花呢,還在額頭上點桃花妝。”

芙兮擱下筆, 瀅瀅美目嗔她一眼:“桃花輕浮。好的不學, 學這個乾什麼。”

阿紫往帝姬手邊的畫紙看了眼, 笑起來:“可是四月天就是桃花的季節呀。帝姬您畫的這是臘月寒梅, 早就已經過季了!”

“貧嘴。”

芙兮自己看了幾眼,也覺得畫得不好,索性卷捏成一團扔進了紙簍。

“帝姬,下個月是天宮那位東焱儲君的授禮生辰宴,聽說四域八荒的仙家們都要去。給咱們東丘也發來了請柬!您去不去?”

芙兮想到那男人的輕浮舉止,心頭一股惱意,沒好氣說:“我才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