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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的時候,若僅僅是丹霞宗一家登門,靈霄宗一派劍宗,哪裡還會怕他區區丹宗的威脅,可是加上萬法門和藏機閣摻和此事,虞望丘瞬間覺得有些棘手。

既然都拉幫結派,誰還不會搖人找幫手了?

虞望丘思慮片刻,舍下老臉來提筆寫了封書信,喚了守殿的外門弟子過來:“立刻送去金陽宗!”

朝瑰城的小雨一直下到黃昏時分,方才停歇。

方遙和謝聽回到落腳的小院中,一邊在篝火旁取暖,一邊在複盤白天發生的事。

“看來,那主教先前同樣是許諾了龐提,每半年給他一杯能壓製冥紋的聖水,才說服他為幽冥教賣命,”

方遙儲物袋拿出那杯聖河之水,放在鼻底仔細聞了聞:“這聖水聞起來倒沒什麼怪味,可是看起來也太黑太臟了,還是先不要喝了,萬一有什麼副作用……”

謝聽點頭,若不是冥紋發作時痛苦難忍,大概沒有人想去喝這黑水。

方遙想到白天從那神殿大門開合時聽到的水聲,問他:“這聖水是主教從神殿裡取出來的,我懷疑那神殿下麵是不是鎮著一條暗河?”

“的確,在那主教進出神殿之時,我也聽見了,那聲音像極了河水流動聲。”

狐族的聽覺和嗅覺都很敏銳,謝聽也聽到了那聲音,八成就不會錯。

紅衣主教休憩坐落的神殿下方,鎮著一條能壓製冥紋的聖河,這事怎麼看都透著蹊蹺,如果能到那神殿底下親眼看一看那所謂的聖河,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可是那神殿前十二個時辰都有成堆的守衛把守,那神殿大門看起來也十分結實,似乎隻有主教一人能夠打開。

“要是能挖出一條地洞,直接通向神殿塔底就好了。”方遙如是想。

“……挖洞?”

說起這個,謝聽立刻就想到了某位屬下。

“你等著。”

謝聽從懷中拿出一個精巧的竹笛,放在唇邊吹了幾聲,雖然聽不出是什麼曲調,但笛聲宛轉悠揚,連隔壁的小武都吸引過來了。

尊主大人,竟然還會吹笛子?

方遙看到那在院子裡朝裡張望的小腦袋,正好招呼他來篝火旁邊坐著一起烤火,順便再給孩子烤點沙果吃。

雖然不知謝聽要等什麼,她並沒有追問,隻耐心等待。

一個時辰之後,方遙忽然感覺到木椅下方的土壤有些鬆動,似有什麼東西快要頂出來,那東西仿佛也感受到來自上方的壓力,片刻後,選擇了換一個地兒。

偏不巧又換到了小武的屁股下麵,狼崽子低頭看著腳下蠕動的土堆,好奇地踩了踩:“咦?有蟲?”

“……”

那小土堆頂不開,隻好又換了一處,終於在第三次時,那土堆被成功破開,一隻有點肥碩的小鼴鼠探出頭,抖掉身上的土,揉了揉差點被小武踩出個包的腦袋。

等他完全睜開見光有點不適的眼睛,看到方遙和謝聽,瞬間把被人踩的鬱悶拋去腦後,眼中湧上激動的淚花:“尊主!尊主夫人!”

“尊主大人啊,您怎麼一聲招呼不打,就跑到幽冥教的領地裡來了……您都不知道我這一路有多提心吊膽,還有您的尾巴怎麼成黑的了?!”

方遙闖王宮的那天,盧硯正在外麵辦事,等他回去之後,謝聽已經追著夫人和孩子跑了,又給他留下一堆爛攤子,光是那損壞的地磚和柱子,他找了十幾個工匠修了好幾天才修好。

方才聽到尊主的傳喚,他立刻放下手裡的事就打洞過來了,然而離得越近,盧硯就發現有些不對勁,這方向怎麼是幽冥教的地盤啊!

他打洞時還無意間挖穿了一處地下蛇窩,那一條條的蛇身上全是冥紋,這一路可把他嚇慘了。

“染的。”謝聽見不得他每回見自己都淚眼汪汪的模樣,言簡意賅道。

方遙看著那一冒頭就哭訴不停的肥鼴鼠,眼睛微眯,這不是先前在妖界問她索要過路費的那隻鼴鼠妖麼?

盧硯察覺到方遙審量自己的眼神,心下一凜,忙化成人形,恭謹地朝她行了一禮:“尊主夫人,先前假扮匪妖攔路,實在是尊主有令,王命難違,還請尊主夫人見諒。”

話語間毫不猶豫地就把謝聽給賣了。

方遙繼而眼神淡淡看向身旁的狐妖,後者身形微僵,對賣了他的盧硯似笑非笑:“我家阿遙寬宏大度,肯定不會與你計較這個……”

方遙不置可否,他清清嗓子,眉眼認真起來:“說正事,本王傳你來,是想讓你乾一回老本行,給我們挖條地道。”

一聽這次的任務是挖地道,盧硯瞬間精神:“這個好辦,從哪挖到哪?”

那座金字塔神殿是整個朝瑰城最高的建築,他們此時坐在院落中,隻要站起身來,就能越過院牆看見那不遠處塔頂的輪廓。

方遙伸手搖指著那塔尖:“從這院子挖到那座塔底,大概需要多久?”

盧硯目測了下此處和那尖塔之間的距離,若是挖一條他自己通過的地道,很快就能搞定,可如果是挖成讓謝聽和方遙都能鑽過的通道,那估計得多費些功夫了。

“從現在開始挖的話,可能得挖到明日夜晚,如果那塔底有堅固的石磚阻擋,還得多費些時間。”

盧硯拍著%e8%83%b8脯道:“不過夫人您放心,打架我不行,挖洞我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這點方遙倒不擔心,能這麼快從妖界打洞到這裡來,那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她心下盤算,挖洞的動靜再小也有聲音,保險起見,最好地道快挖成時,得有人把紅衣主教從神殿裡引出去。

於是她的目光落在篝火對麵的小武身上:“小武,如果地道挖得順利,明晚此時,你需要幫我們在城中製造些騷亂,把主教從神殿中引出去,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小武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方才在聽到他們聊怎麼進神殿的時候,小武已經雙眼冒光,滿臉崇拜,妖王大人他們真的要開始做大事了!

竟然還有他能幫上忙的事,他當然義不容辭。

“那現在便開挖罷。”謝聽道。

“是,尊主。”

話音落,盧硯又恢複成了原形,當場就開始了挖洞,一雙指甲銳長的爪子刨得飛快,泥土飛濺,眨眼間的功夫,它腳下的土壤就往下陷了好幾寸,且在肉眼可見地往下深陷著。

……

翌日白天,趁著盧硯還在打洞,方遙夫婦用淨塵術將那臭烘烘的黑袍,來回清洗了好幾遍後穿在了身上,將院子裡的洞口用稻草堆掩蓋,隨即出了一趟門。

他二人如今皆是冥紋加身,可以大搖大擺地在城中行走。看到他們身穿的教頭長袍,那些矮他們一級的普通教眾還會恭謹低頭朝他們行禮。

方遙二人便又去了神殿附近,提前踩點,轉了一圈。

城中雖然剛舉辦完祝祭儀式,信徒大都離開了城,但仍有不少守衛駐紮,尤其是神殿的四周,堪稱是嚴防死守,白天連隻蒼蠅都飛不過去。

哪怕他們穿著教頭的長袍,仍然被守衛們以“沒有主教大人的許可”為由,擋在了外麵,不允許接近台階一步。

看來,還是夜晚動手最保險。

……

到了晚間,日頭西落,圓月東升,孤冷的月色傾落大地。

盧硯從地道裡鑽出來,對正在院落中等候的方遙二人道:“尊主,尊主夫人,地道差不多挖成了,就隻剩下兩丈的厚度就能打穿,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看著小武懷抱著幾壇子油罐和火折子,方遙猜到他要做什麼了,臨行前格外叮囑他:“小武,我們在地道中照看不到你,切記一定要以保證自身安全為先。”

“我明白的,大人,我跑得很快,不用擔心我……”小武自信滿滿地點頭。

囑咐完小武,方遙方才與謝聽一起跟著鼴鼠身後,彎腰鑽進了挖好的地道。

地道裡很黑,不見五指,謝聽點燃了一個火折子照明,頭頂還時不時有土渣掉落下來。

謝聽用身後的狐尾護住方遙的腦袋,皺眉問盧硯:“你這地道會不會塌?”*思*兔*在*線*閱*讀*

“尊主放心,我挖的地道質量保證一流,你們若辦完事,還可以從這裡原路返回……”

往前行走了一刻鐘,貌似已經接近了城鎮廣場的位置,隱約能聽到從頭頂上方傳來守衛們步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焦急的喊叫。

“糧倉著火了!”

“快去通知主教大人!”

看來,是小武已經開始行動了。

方遙二人頓時加快了步法,繼續往地道深處走去。半刻鐘後,二人一鼠走到了地道儘頭,盧硯先是貼著那土牆認真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麵沒什麼動靜之後,亮出了鋒利的前爪,把僅剩的那一點土牆徹底刨穿。

溫亮的火光出現在眼前,方遙朝通道口向外望去,神殿底層的樣子儘落眼中。

他們的地道出口正好在神殿底層的上方,在他們的腳底下,果然是一條正在流淌的細窄河流,似乎是被刻意引流到這裡的,河邊並非是濕泥,而是砌好了一片片華麗可鑒的地磚,四周被點上了明亮的火炬。

河流的上遊是從一個類似溶洞的地方流出,洞口極深,望不見底,不知通向哪裡。

方遙和謝聽剛從通道口跳下來,還未站定,就聽見從樓梯上層傳來大門沉重的開合聲,伴隨著清晰的腳步聲。

主教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方遙趕緊用淨塵術,把掉落在地磚上的土渣清理乾淨,隨後和謝聽一起縱身一躍,趴在了神殿頂的天花板上。

“一個半妖狼崽子都處理不了,還要本主教出手,真是廢物一群……”主教不耐煩的沙啞嗓音傳來,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方遙心下一緊,小武被抓到了?

直到紅衣主教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腳下,站在了那不斷流動的河水旁邊。麵朝河水,那紅衣主教二話不說,竟然開始脫起了衣服。

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強烈,方遙抬起眸,迎向眉眼明顯帶著不豫的某人。

謝聽的薄唇無聲地輕動,方遙從他的口型裡辨認出三個字:不許看。

她無奈地眨了眨眼。

這主教的身材瘦得跟乾屍一樣,哪裡有什麼看頭?

多看兩眼,她還覺得辣眼睛。

紅衣主教脫光了衣服,全身赤/%e8%a3%b8地徑直走向了河水裡,然後慢慢地坐了下來,竟然當著他們的麵在河水裡搓起了澡。

謝聽見狀臉色更黑,原來這些聖水竟然都是他的洗澡水麼?

還好他聽方遙的話,沒有喝。

被這河水包裹的滋味仿佛很舒服,主教享受地閉上了眼,坐在河邊,背後靠著地磚邊沿,臉不自覺地向上仰。

這個姿勢讓蟄伏在天花板上的方遙二人無處遁形,隻要他一睜眼,便能發現他們。

方遙等不及了,雪刃脫鞘,整個人如同下墜的雨線,朝主教直刺而來。

然而在她悄然拔出長劍的瞬間,劍身反射出亮光,正照到了主教的臉上,主教豁然睜開了眼,險而又險地翻身避開了這直刺向他心窩的一劍。

他睜大雙眼,渾身的冥紋紋路如同蛇蟻般迅速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