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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摸一兩個,小舅是主力,負責一棵樹一棵樹的摸,突然摸到樹根盤著的一條蛇還以為摸到一串爬猴,笑到一半蛇動了,嚇得小舅一聲尖叫傳了半個村,趕來好幾十個人看熱鬨。

這事誰說誰笑。

就隻有小舅不笑。

小舅一聽就跳腳,就像現在,衝著路上的人抗議:“三大爺,你要是再笑話我,晚上我帶嘉月去你家吃飯,就住你家不走了,把你家麥%e7%a9%b4子裡糧食吃光!”

三大爺熱情地很:“那你可千萬來,不來是小狗,嘉月,三姥爺家放的有好吃的,你跟你小舅一塊來,三姥爺就給你一個人吃,不給你小舅吃,除非他再摸一條大花蛇。”

周圍人又是一通大笑。

這個時候沒有娛樂生活,可生活到處都是樂趣。

大家的笑點很低,大家的生活很貧窮卻很滿足。

這麼鮮活又熱鬨的聲音,從記憶中遠去又再次清晰的相親,還有圍在一旁時刻關注她的親人。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佟嘉月一個事實——她真的回到了八零年代,回到了六歲那年的夏天。

她所有恍惚的思緒,所有的不安與恐懼,所有不知是現實還是幻覺的困境,如同在這一刻突然定格,然後飛離,離她原來越遠,直到將清明還給了她,將她還給了現實。

佟嘉月在這一刻真正的獲得了新生。

很神奇,明明聽見吵鬨就頭疼就%e8%83%b8悶,被人圍觀就心慌就呼吸困難,此刻卻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好了。

譚醫生說的對。

回到老家,這裡有最疼她的姥爺,還有舅舅們,姥爺和舅舅會幫她重新獲取正常生活的能力。

傷害曾經擊垮了她,但是愛會給她力量。

她重生到小時候,這是老天格外開恩給她的機會。

她要珍惜,一定會好好生活,一定會帶著姥爺和舅舅過上好日子,一定阻止那些悲劇發生在姥爺和舅舅身上。

佟嘉月吸了吸鼻子,從三舅端著的碗裡拿了一個爬猴,放在嘴巴裡慢慢地嚼。

臉腫了吃什麼都疼,二舅媽煎爬猴的時候放了鹽放了油,嚼的時候嘴裡麵的傷口也跟著疼,可是佟嘉月很開心。

見她不哭了開始吃東西,家裡人都鬆一口氣,姥爺熄了地鍋裡的火,喊了一句:“吃飯!”

二舅媽輕輕摸了摸佟嘉月的頭,拿著毛巾站起來,把毛巾搭在盆架子上,趕緊去屋裡盛飯。

二舅換了一盆乾淨的水,一隻手從盆裡逮水,淋到另一手上趕緊搓一搓,等泥巴差不多搓乾淨才把手放到水盆裡洗,姥爺和小舅也是這麼洗。

最後洗手的是三舅,他把半碗爬猴遞到佟嘉月手裡,交代:“嘴巴疼就吃慢點,我去給你端飯。”

二舅媽做的早飯很簡單。

麵筋疙瘩湯上餾死麵餅子,搗一蒜臼子的蒜泥,往裡麵灑一小撮鹽再滴兩滴香油,攪拌之後的蒜泥抹在餅子上就著吃,吃完再喝一兩碗疙瘩湯,滋潤又頂飽。

姥爺蹲在堂屋門口,稀飯碗放在腳邊,左手拿餅子右手一塊一塊的掰著蘸蒜泥吃。

二舅蹲在他旁邊。

三舅和小舅拿著餅子端著碗蹲在佟嘉月旁邊,他們頭頂是顆柿子樹,一隻蛻了殼的爬猴變成知了,趴在樹乾上叫的歡快。

佟嘉月坐在地上靠著樹乾,慢吞吞的嚼著爬猴。

二舅媽從鍋裡的疙瘩湯裡撈出一個雞蛋,放到冷水裡麵涼一涼,快速剝了殼放到佟嘉月裝爬猴的碗裡。

二舅媽說:“乖,把雞蛋吃了,明天還給你煮天天給你煮。”

家裡的雞蛋不多,每天撿了放筐裡,攢一筐就賣掉,家裡人不吃雞蛋,隻有佟嘉月一個人吃。

隻要住在姥爺家,二舅媽每天給她煮一個雞蛋,後來很多事情變了,這個習慣從沒有變過。

哪怕家裡最窮的時候,哪怕被催債最慘的時候,都沒有變過。

那時候二舅媽被人推在地上懷裡抱著老母雞不撒手,她哭著跟人說:“這個不能拿,這個留著給我們嘉月補身體,我們嘉月從小就頭疼,學習又累腦子,她不能不吃雞蛋。”

也許二舅媽哭的真的很可憐,也許她把那隻老母雞抓的太緊搶也搶不走,催債的人放過那隻老母雞,家裡空蕩蕩的值錢的不值錢的全被搬走了,隻剩下一隻驚慌失措地老母雞嚇得兩天沒下蛋。

那兩天二舅媽對著不下蛋的老母雞偷偷抹了好幾回眼淚,對於她來說,佟嘉月吃不了雞蛋就是天大的事情。

家裡的巨變改變了佟嘉月,哪怕頭疼的想死,她依然咬牙堅持著,複讀一年之後不僅高分考上平價的重點高中,免去學費學雜費,還考上了華國最好的大學。

因為她不能讓家裡人失望,老天沒給她合格的爸媽,卻給了她世界上最好的姥爺,最好的舅舅們,還有最好的二舅媽。

想到這裡,佟嘉月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其實她很堅強。

譚醫生不止一次的誇過她,說她是他所有病人中意誌力最堅定的,說她一定能痊愈。

佟嘉月覺得現在她就痊愈了,她心裡沒有痛苦了,滿滿的都是希望,此時此刻太幸福,幸福的眼淚自己不爭氣,非要流下來。

這可把二舅媽心疼壞了,胖胖地手掌想摸佟嘉月的臉又不敢摸,生怕弄疼了她,甩著胳膊往外走,走的好快跑外麵去借紅花油,仔仔細細的給佟嘉月抹了一遍臉。

二舅媽不是一個仔細的人,外人說她肥頭大耳豬頭豬腦,可是麵對佟嘉月的時候她一直很仔細。

佟嘉月盯著二舅媽胖乎乎的臉,趁她不注意喂了一塊雞蛋到她嘴裡。

嘗到味道的二舅媽嚇得險些跳起來,趕緊吐到手心裡,心疼的很!

“你這孩子你說你咋把雞蛋給我了呢,你這孩子你說,給我不是糟蹋了嗎!可不許了啊!”

二舅媽盯著手裡吐出來的雞蛋,想喂佟嘉月嘴裡,又嫌自己口水臟,不能讓孩子嫌自己啊!

二舅呼嚕呼嚕喝了一口疙瘩湯,說道:“好了,孩子給你你就吃了吧。”

二舅媽心痛的又欣慰,把那塊雞蛋吃到嘴裡又%e8%88%94了%e8%88%94手心。

她們家嘉月孝順她的,真乖啊!看著佟嘉月的眼神裡止不住的都是歡喜。

二舅媽將紅花油放到堂屋,她跟人說好了,再給嘉月抹兩回再還回去,對了,嘉月嘴疼疙瘩湯不能燙嘴,得找個空碗給她串串涼一涼。

她去廚房涼稀飯的時候,小舅不安分了,酸溜溜的說:“嘉月,你那雞蛋也分小舅一口唄。”

一直不吭聲的姥爺立刻訓他:“吃餅還堵不住你的嘴,跟嘉月搶東西出息了你!”

小舅嚇得縮了縮脖子,用姥爺聽不到的聲音說:“嘉月,把你那爬猴給我吃一個。”

姥爺的眼睛像長了探照燈一樣,盯著他的後腦勺就知道他打什麼歪主意,又訓:“雙全,你敢吃嘉月的爬猴你給我試試!”

那可不敢試!

小舅這回老實了,跟佟嘉月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吃自己的餅子。

姥爺見狀滿意了,默不作聲的繼續吃飯。

小舅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委屈的,尤其是爹說了以後旁邊的文武也瞪他。

乾啥呀!

他又不是真想吃雞蛋,他就是試試嘉月。

爬猴倒是真想吃,那不是嘉月嘴巴疼嚼不動嗎,他嘗一個味,晚上多摸一點還給嘉月,明天早上早起也可以多摸點,讓嘉月吃個夠。

他啥時候跟嘉月搶過吃的?

他今年十五歲了,是大人了,咋會不懂事呢!

唉!

不被理解的小舅憂傷又委屈的歎氣。

張開嘴沒來及閉上的時候,突然被佟嘉月塞了一口雞蛋。

他嚇得趕緊回頭,姥爺狐疑的看他一眼,覺得他不對頭,但是小嘉月端著小碗,慢慢吃飯,乖的不得了,臉上也沒有被欺負的表情,姥爺沒抓到證據,又不放心有前科的陳雙全,伸手點了點他,警告他一眼,隨即站起來去灶屋再盛一碗疙瘩湯。

趁他轉身的功夫,佟嘉月火速喂小舅一個爬猴。

如法炮製的給三舅也喂,可惜三舅有心理準備沒張嘴,佟嘉月順手丟他碗裡,三舅隻好吃掉。

二舅看在眼裡,無聲的伸手點了點他們仨,主要是點三舅和小舅!

被抓包的三舅很不好意思。↙思↙兔↙在↙線↙閱↙讀↙

小舅才不管,則對佟嘉月佩服的不得了,小聲說:“嘉月,你膽子也太大了!”都不怕他爹!

灶屋傳出蓋鍋蓋的聲音,姥爺出來了。

二舅媽端著涼好的稀飯也出來了。

三個舅舅老老實實的吃飯,二舅媽蹲過來喂佟嘉月喝疙瘩湯。

佟嘉月喝完,發現二舅在看她,仰著臉對二舅笑了笑。

二舅移開目光,心裡想著,晚上再花兩分錢給嘉月買一塊軟糖吃。

文武和雙全沒有!

那麼大的人了還沒嘉月懂事!吃屁!

第4章 傷到腦子

陳寨瓜農多,十戶有九戶半種西瓜,村裡的土壤偏沙,種出來的沙西瓜特彆好吃。

因此陳寨的麥田跟彆村的不一樣,小麥裡麵套種了西瓜。

而這些瓜農裡麵,種的最多的就是姥爺。

彆家有的種一兩畝,有的隻種幾分地,隻有姥爺最多,年年種五六畝的瓜。

如今小麥要熟了,最忙的就是姥爺一家,不光要看顧麥子,還要看顧麥子裡的瓜秧。

吃完早飯,姥爺帶著三個舅舅下地。

出發的時候,二舅磨磨蹭蹭地問:“要不我去告訴二姐一聲?省得孩子跑沒了找不著二姐著急。”

姥姥生雙胞胎的時候大出血,後來身上一直不乾淨,沒幾個月就走了,小學二年級的陳念珍輟學回家帶孩子,她一個小孩子帶著三個更小的娃娃,四五歲的小姨還有繈褓裡的三舅和小舅,到底吃了多少苦不想都知道。

家裡念她的好,尤其是三舅和小舅,又把她當姐又把她當媽的孝順,自然不忍她著急。

三舅接著二舅的話表態:“要不我去吧我走的快,趕快去趕快回不耽誤地裡的活。”

小舅更積極,直接丟了下地的工具:“我去我更快我跑著去,三哥沒我跑的快。”

“都不許去,都給我下地去。”

這是姥爺第一次對陳念珍發火,他早知道二閨女打孩子,但第一回知道是這麼打的,把孩子給打成啥樣了,不生氣才怪。

“就讓她急給她漲漲記性,看她以後改不改!”

當然不會改!

佟嘉月不報任何希望,也沒有任何期待,無聊的看天看地看螞蟻,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媽。

姥爺和舅舅們不知道具體情況,幻想著陳念珍著急上火害怕了,以後就不打孩子了,抱著這樣的心態,四個人一順出了門。

二舅媽留在家裡收拾廚房,喂雞,掃院子。

原本二舅媽跟其他農村婦女一樣,一起床就要掃院子,這不是佟嘉月後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