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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窗的玻璃沒有破損和裂痕,鎖窗的插銷也?沒有損壞……

凶手暴力?進入窗內的可能性,應當可以排除。

由?於?李家人在日常生活中,並沒有隨時關窗鎖窗的習慣。更可能的情況,是凶手找尋到了這扇沒有關嚴實的窗戶,於?是直接從翻窗進屋。

以宋冥的視角,可以清晰地?瞧見窗框上的半個鞋印。看形狀,這個鞋印像是前腳掌的部?分,應當是凶手翻窗時不慎留下的。

但,宋冥不想急於?下定論。

鑒於?凶手的詭計多端,這腳印究竟是真是偽,還有待考證。

要是能找到一個人,來重演當時凶手翻窗的過程,應當就能夠知道,這鞋印是否在凶手爬窗時的軌跡上了。不過,這個人去哪裡找?

宋冥思索間微微轉頭,瞟了齊昭海一眼。

還未待她開口?,齊昭海卻已心領神會。齊昭海起身往院子裡走?去,繞到窗戶外麵:“我來試試。”

隻?見他從外頭推開隻?虛掩著的窗戶,手扶著窗一發力?,整個人便瞬間騰空,伸出的長腿很輕鬆就踩到了窗框上。和窗框接觸的,恰好是齊昭海前腳掌的部?分。

與凶手留下的鞋印高度相似。

宋冥不自?覺地?上前了稍許,想再看得更清晰一些。可偏生與此同?時,齊昭海居然好巧不巧地?選擇了從窗框上一躍而下。

兩?人猝不及防,險些相撞。

鼻尖擦過鼻尖,發絲拂過發絲。

那一瞬間太過短暫迅速,宋冥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見齊昭海的人影隨著陽光一起越進窗來,英挺的俊臉在視線中放大。潑灑的光芒熾烈而刺目,竟將?冬日的風都曬出了熱氣。

滾燙,躁動。

又充滿不安定的因子。

異性的荷爾蒙覆蓋下來,帶著不容忽視的侵略性籠罩了她。

有那麼一刹那,宋冥下意識鼻息微屏,眉心內收,全身的感官仿佛都被調動起來,聚焦在正前方,聚焦在被齊昭海的鼻息所觸及到的鼻尖上。

意外的是,宋冥並沒有對?此覺得反感。

仿佛她的嗅覺係統,已經對?這個氣息非常熟悉,從大腦皮層的潛意識裡,就知道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

可是,這個判斷的依據從何?而來呢?她為什麼會對?一個並不熟識的人,產生這樣奇怪的想法?宋冥調動理性,試圖對?這一反應進行自?我剖析,卻始終沒能得到一個相對?合理的答案。

她怔忪片刻,迅速壓抑下這份古怪的情緒,轉而近前察看。

為了在保護證據的同?時,印證它的真實性,齊昭海是在後窗靠邊一點的位置做試驗的。他指出方才翻窗時,與窗框接觸的位置:“剛才我的腳就踩在這裡。”

和凶手留下的原鞋印,幾乎位於?同?一水平線上。

宋冥將?被風吹起的發絲掠到耳後:“鞋印是真的可能性很大。”

齊昭海當即叫了人來拓下鞋印。哪怕隻?有前腳掌的部?分,也?可以據此推測鞋印整體的碼數,並根據這個尺碼反推凶手的高度。而推出的結果,則能夠對?齊昭海之前由?血跡遮擋部?分心算出的身高,加以驗證。

可謂是雙重保障。

如此,得出更精確的凶手身高數據,就不在話下了。

第39章 供品頭顱5

“現在, 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宋冥大致明?確凶手進屋的路線後,舉目瞟了眼院子外聳立的圍牆:“凶手是怎麼進到院子裡的?”

已知翻牆進院是不可能了,因為?——

厚而高的院牆頂上,密密麻麻地嵌滿了碎裂的酒瓶玻璃。這些玻璃碎片或淺棕或深綠, 一條條鋒利的棱交錯縱橫, 毫不費力地切割開照耀其上的陽光,使之僅剩下七零八落的幾點寒芒。

間或閃動著, 刺目得?厲害。

彆說是無處下腳, 就算是千方百計從這堆碎玻璃裡找到安全的縫隙,隻要一時?不慎, 也會被?紮得?千瘡百孔。

“這是這裡的人們?最經常用的防小偷的方法。”齊昭海指著那些玻璃,說:“這種方法做起來簡單, 酒瓶找起來也方便,而且防賊的效果很好。誰要是想?翻牆進來,就得?先這些碎玻璃上下手。但我剛剛看過, 這些玻璃的尖角都是完好的, 沒被?人挫平過。”

也就是說, 凶手不是從牆外翻進來的。

要是真從這裡翻進來,又不破壞這道障礙, 那恐怕要被?碎玻璃割得?血肉模糊了。

可是……

假如?不通過翻牆,凶手又能怎麼進院呢?

院內的龍眼樹枝乾虯結,枝柯敲打在窗欞上,在宋冥眼前搖晃著樹影。

宋冥望著那晃動的疏影,似乎得?到了些啟發:“凶手有沒有可能爬樹?倘若有樹枝剛好從外麵伸進院子裡,是不是意味著, 凶手可以通過攀爬那條枝乾,來從上方繞開牆頂上玻璃碎片的阻礙, 從而實現進入院中的目的?”

但齊昭海帶她在院子裡走了一整圈,也沒看到一根伸進來的樹枝。

看來這個法子也行?不通。

“學姐,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凶手趁人開門的時?候,偷偷跟了進來?”齊昭海貼牆站著,有一下沒一下地彈弄著從磚縫裡抽條的細長草%e8%8c%8e。

然而很快,他自己?否決掉了這個情況。

昨夜,李家一家人都沒有離開屋裡,院子裡能藏人的地方又屈指可數。就算凶手是跟著進院子,而後找地方藏起來,他被?這一家人提前發現的概率也很高。

一時?間,案情陷入僵局。

正當?宋冥站在彌散著血液腥臭的農家小院裡,思?索著破局的其他可能性時?,外出走訪的簡堯副隊回來了。

簡堯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個人。

他們?還未近前,宋冥便隱約猜到了這兩個人的身份。

“這對?夫妻是李山誌的鄰居。”簡堯介紹道:“他們?說,他們?在昨天夜間,聽到李家的院子裡發出了異常的聲音。你們?能夠描述一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嗎?”

“我可沒有聽到。我昨晚回娘家了,聽到的那是我冤家。”妻子趕緊搶白,沒忘了往自己?丈夫背上拍打一下,連聲催促:“哎呦喂,我的冤家,你倒是說句話啊。現在警察同?誌們?都在這兒呢,你快跟他們?說說,都聽到了什麼?要真能幫人家把案給破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呢!會有獎金的,對?吧?”

妻子長著一張富態的圓臉,雙手插在腰間,顯出一副說一不二的姿態。

她是很典型的乾慣了農活的長相,厚實的身軀和經過風吹日曬變得?粗糙的皮膚,都和那些在田間勞作忙活的男人沒什麼兩樣?。隻有顴骨旁幾根修飾臉型的長劉海,卷曲著下垂,才能使人依稀辨認出她的性彆。

丈夫卻拿眼瞅著腳底,一個“哦”字回應得?心不在焉。

宋冥隻往他腳尖的朝向瞟去一眼,便知?這對?夫妻的關係恐怕不是那麼和諧。

在回複妻子時?,丈夫腳尖朝向不是妻子,而是遠離妻子的那一側,仿佛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這說明?,他其實並不情願跟自己?的妻子講話,比起對?話,他內心貌似更希望逃離。

“他媽的,腦子裡全是錢,天天想?著獎金。”丈夫嘴裡嘟噥著抱怨了一句,這才對?齊昭海他們?說道:“是,我是聽到有怪聲。”

“大概什麼時?候?”齊昭海問。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大概…呃…大半夜吧。”丈夫含糊其辭:“尿急起來的時?候聽到的,沒注意看時?間。”

這個時?間描述得?很不精確,簡堯在筆記本上記錄的筆尖一頓,企圖問出更多可供縮小時?間範圍的細節。但丈夫抓耳撓腮地支吾了半天,終究沒能憋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簡堯搖著頭?低聲歎息,似乎頗為?苦惱。

宋冥卻注意到,丈夫在說時?間時?,時?不時?地用眼睛偷瞄妻子的神色。不僅話說得?吞吞吐吐,言談間回避使用第一人稱,他的眼珠還一直是往右上方看的。

這表示他在動用想?象力,以便編造謊言。

而非交代實情。

關於聽到這怪聲的時?間,他是有什麼不希望他妻子知?道嗎?

宋冥因此抬起手肘,不動聲色地觸碰了齊昭海一下。齊昭海霎時?間心領神會。他從簡堯手中拿過筆記本,暗示簡堯去支開那個妻子:“做筆錄的事就交給我吧。”

簡堯副隊很快反應過來。他轉頭?,用他一貫的款款溫柔的語調,對?那個妻子笑道:“這邊交給您丈夫就行?了,我先帶您去旁邊休息一下吧。”

妻子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

可她心裡終究還是放不下獎金的事,連走的時?候也一步三回頭?地確認:“警官,提供線索是有獎金的吧?是有的吧?”

齊昭海趕緊打發走她:“有有有,您放心吧。”

直到看不清妻子的背影了,丈夫才如?獲大赦地長鬆一口?氣,怨聲載道:“媽的,我家這黃臉婆,可真是隻母老虎,虎背熊腰,脾氣臭得?要死,滿腦子隻有錢錢錢的。你們?都不知?道,我這幾十?年是怎麼過的……”

宋冥:“所以你就出軌了?”

被?當?場說破心思?,丈夫立馬慌了神,目光心虛地亂飄:“……我我我沒有出軌啊。”

宋冥毫不意外地微微一笑。她略偏過頭?,向丈夫的手指投去一瞥,瞧見丈夫不自然地把手指往袖子裡藏了藏:“你無名指上的婚戒取下來後,甚至還沒戴回去。所以我猜,你最近一次去找情婦的時?間,是在昨夜。”

所以,丈夫昨夜根本不可能聽到李家傳來的動靜。

因為?他出去偷情不在家。

齊昭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你老婆已經走了,現在可以放心說了吧?你實際上聽到這些噪音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差不多一周前。我晚上老睡不著,打從上周四半夜就開始陸陸續續地聽見聲音。”丈夫懊惱地低垂著腦袋,攢了滿腹的怨氣:“跟我婆娘說昨晚聽見了聲音,其實完全就是胡編亂造,隨口?一提,我哪裡知?道這娘們?這麼難糊弄啊。”

自己?跑出去偷腥不說,竟還怪起老婆來了。

齊昭海在心裡默默對?這種突破道德下限的事,翻了一個白眼。相比之下,他更關心那些聲音怪異在什麼地方:“能大概說說,這是種什麼樣?的聲音嗎?”

“砰砰砰的。”丈夫口?頭?模擬了一下:“像是裝修的時?候砸牆鑿牆的那種聲音。不過不大聲,好像砸得?很小心,還一陣有一陣沒的。”

鑿牆?對?,鑿牆!

齊昭海刹那間如?醍醐灌頂。

這個院子表麵看上去沒問題,不代表實際上也毫無缺口?,因為?這個鑿出的缺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