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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 鳳久安 4404 字 2個月前

?”浸月輕飄飄回她。

宴蘭公主是第二天正午到的。

沈元夕還在睡夢中,臉頰冰冰涼涼的,有人用手貼她的臉。

這不是三殿下的溫度。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元夕在驚慌中張開眼,宴蘭公主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惡作劇之後的狡黠。

“如何?”宴蘭公主道,“有什麼感覺嗎?”

“是說……身孕嗎?”沈元夕搖頭,“若非親眼看到花樹結出個紅果子,我根本不知自己……”

“重嗎?”宴蘭問。

沈元夕點了頭。

她好像真的隻在魂魄中結了個果,肚子沒有半點起伏,唯獨整個人一日又一日的變沉了。

“而且還想吃。”宴蘭說,“你們的孩子,應該要比當時的臨朔需要更多的人間煙火味道。所以,你最近喜歡吃什麼?”

“碼頭的一家餛飩。”沈元夕道,“滋味很雜,調味很重,但就是想吃。”

“正常。”宴蘭眼底的那抹紅閃了下,“還有饞的嗎?”

沈元夕正要回答,餘光捕捉到她臉上的一絲調侃之意。

還饞什麼?那自然是饞三殿下的血。

比每天吃一碗餛飩還要頻繁,最近三殿下`身形都有些薄了。

宴蘭公主作為過來人,肯定是知道的。

明知故問,不就是為了看她的反應。

沈元夕歎息:“……宴蘭,你和浸月真是越來越像。”

“終於叫我名字了!”宴蘭公主開懷大笑,“好啊,好……叫名字好!”

沈豐年盼了一年,終於在風平浪靜普普通通的一天,三王府的老管家來報消息,說孩子落地了。

“落地”這個說法有些許奇怪,但考慮到這個老管家之前也是幽族人,沈豐年以為幽族人就是這麼說新生的。

晉升為祖父的沈豐年歡歡喜喜去了三王府,他想象中的場景,應是女兒在內殿的床上躺著養身子,三殿下抱著一個繈褓,遞來給他看。

可真到了地方,卻發現女兒好端端站在院外,正指揮三殿下埋酒。

聽飄來的話,隱約說是什麼女兒紅。

沈豐年喜道:“是女兒嗎?”

是個小孫女!

沈元夕搖頭:“不知道呢,管它呢,到時候種出來什麼是什麼?”

沈豐年聽糊塗了。

他如今的頭發,也快要同女婿一個顏色了。

但蒼老的白發,與三殿下柔澤豐盈的銀發天差地彆。

沈豐年問:“孩子呢?不是說……生了嗎?”

“嗯,今早正睡著,臨朔叫醒了我。”沈元夕指著眼前突兀的一棵小樹苗。

這樹苗很纖弱,但枝頭上卻掛著一個沉甸甸的橘紅色果子。

沈豐年花了眼,又是擠又是眨的,才看仔細了這果子。

兩個手掌那麼大,隨著呼吸起伏。

“……這是什麼?”

“就是他們幽族說的生孩子。”沈元夕歎息道,“我的孕育已經結束了,現在需要臨朔來血養它。至於男孩女孩,要等它瓜熟蒂落才知。”

“女兒。”三殿下淡淡補了句。

“哦,是嗎?你那占卜之術……對半準。”沈元夕溫溫柔柔反駁道,“說我那花種能成活,我昨日把土都刨了,哪裡還有花種,早變成了泥了。”

三殿下沒了聲音。

沈豐年一時無所適從。

“那這……什麼時候能有真的小孩。”沈豐年比劃著,“就那種能哭能笑能叫我爺爺的?”

沈元夕齜牙,給父親扯出一抹笑,伸手撫平了他鬢旁炸開的白發,說道:“看它的脾性了,臨朔,你是多久出來的?”

“……兩年。”三殿下回。

“到底幾年?”

三殿下如實交待:“……三年三個月,十四快滿圓月時。”

沈元夕看向父親。

“爹就耐心等吧,臨朔都瞧見了,爹可長壽了,抱著孩子在院子裡玩鬨呢。”

沈豐年搓著下巴,搖頭道:“你不是說,你家這位占卜對半準嗎?”

沈元夕:“好事自然都是準的!”

又一年中秋,薛崇姑娘成了親,很快就傳出有身孕的喜訊。

沈元夕看著院子裡紋絲不動的“果子”,又看了看幾乎快要透明的三殿下,惆悵道:“怎麼人的繁衍……如此之快。”

三殿下抬眼,眼中有了點欣慰。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凡人的繁衍,在他看來,有多麼的迅速且不真實了。

沈豐年“四世同堂”那一年,三王府的果子終於破殼。

確實是個姑娘。

落地就是兩三歲的模樣,會說會跑。

長相嘛,現在也看不出什麼來,眉眼都像沈元夕一些,但有時的神情卻似與三殿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沈元夕總覺得是三殿下“變”了個孩子充數。

因為這個孩子並不是銀發,她發絲烏黑,若無陽光照著,眼睛顏色也更接近黑色。

浸月來看了一眼,滿意離去。

“日夜相合,幽地邊界消融之後,就會像她這樣。一代又一代,千年之後,是昭還是幽,誰又能分辨出?”

女兒名暮朝,朔月成形脫殼。按幽族的規則看,這姑娘能力資質都不行,但三殿下卻十分滿意。

“這就對了。”三殿下道,“這才是大方向。而且暮朝如此,也預示著,今後的日子,不再有日夜相爭之禍。”

如今坐在皇宮裡的那位“聖上”,是個笨蛋。

蕭明則駕崩,宮變塵埃落定那天,三殿下曾對沈元夕說過,爭皇位的三個皇子,分彆是傻子,笨蛋,大笨蛋。

來敲三王府門,想要拉攏三殿下站隊的是傻子,先行登基最後死了的那個,是大笨蛋。

沈元夕憂心忡忡:“照你這麼說,皇帝是個笨蛋……百姓該怎麼辦?日子,不就艱難了嗎?”

三殿下卻搖頭道:“皇帝是笨蛋,但不是傻子和大笨蛋,朝中文武能臣就會多起來,這是好事。”

“……蕭明則屬於什麼?大笨蛋嗎?”

“他屬於自作聰明的笨蛋。”三殿下道,“這種守成可以,但不利能臣乾將。”

沈元夕仔細琢磨了,深表讚同。

蕭明則治下期間,朝中雖也太平,但到最後黨爭不斷,滿朝會打仗的,仿佛隻剩下她父親。

而她父親之所以能屹立不倒,是因為蕭明則無可奈何,無法明目張膽的打壓。

“自作聰明的笨蛋,都不希望身邊出現比自己能乾的人。”沈元夕不斷點頭,“原來如此。”

女兒出生後,三殿下去了趟皇宮。

這之後,笨蛋皇帝聽從建議,在崖州與海州交界,劃出一塊地界,命名雲幽,交給三殿下遷徙幽人。

雲星自薦要去做他們的“引導人”,教他們適應昭地的生活。

臨走前,垂垂老矣的雲星,最後一次同沈元夕講了他和執晴的故事。

“三王妃,我有一心願,想請三王妃成全。”

他說:“我這一去,不會再回。若死訊傳回京城,請你在那個月的月圓之夜,向幽地方向,燒了我與執晴的這些故事。”

“你……不願意留它嗎?”

“三殿下在。”雲星向三殿下方向一拜,說道,“每次我與王妃講述,三殿下都在,我們的故事,他能否複述我並不知曉,但王妃整理寫出的文稿,他一字不差的看過,也會一字不差的記住。”

雲星笑道:“王妃燒了手稿,若想留一本在這方人間,就請三殿下默誦吧。”

三殿下輕輕點了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新帝登基後,改年號為永延。

永延十三年。

沈元夕燒了那本手稿。

那晚,三殿下默誦重寫。

沈元夕望著夜空的殘月,語氣平靜道:“隻是短短幾年,與我共同生活數十年的雲星,我已記不清他的臉了……”

“他哪張臉?”三殿下卻突然打破了這層淡淡的憂傷。

雲星算起來,共有四副麵孔。裹著黑鬥篷的幽族老翁,提杖踩風出手的英俊幽族少年,脫去一層血肉後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自然老去後的白發老人。

沈元夕愣了好久。

三殿下翻過紙,勾畫出了雲星最年輕恣意的那張臉。

三殿下筆杆敲了敲紙上的雲星。

“這是愛執晴時,他的模樣……很配現在書寫的故事,不是嗎?”

第82章 暮朝

春日陽光明%e5%aa%9a。

花瓣飛到暮朝的指尖, 她彈飛了花瓣,落下一棋。

棋為將棋,暮朝住進武侯府後, 從沈豐年的老物件裡翻出來的。

暮朝的棋是沈豐年領進門, 自己在京城轉悠著找人下棋, 加上玲瓏心竅, 自己磨出來的。

這番回三王府,就是要跟沈元夕一決高下。

眼見著沈元夕要輸,暮朝沒沉住氣, 嘴角勾了起來,哼哼兩聲, 連目光也黏在了那枚決定勝負的棋子上。

不料這時, 躺在沈元夕膝上睡覺的三殿下懶懶睜開一支眼, 順手拿過沈元夕手中的棋子, 放了一處。

暮朝直起身子湊近來,沉默盯著思考了許久, 噘嘴扔了手中棋子,不悅道:“我跟母親下棋,有你什麼事!”

三殿下也不斥她沒大沒小, 女兒從小就直呼他名字, 還不是臨朔, 而是蕭臨朔, 從不叫父親, 他也不說什麼。

他把書蓋在臉上, 摟著沈元夕的腰繼續睡了。

暮朝一心想要跟母親炫耀的棋藝, 就這麼被三殿下打擊了。不過姑娘年齡不大, 閱曆不多, 沒多久就不生氣了,去廚房順了瓜果,坐下來也倚在沈元夕肩頭,一邊吃一邊閒聊。

“得空也去看看你崇姐姐。”沈元夕摸著她的腦袋說道。

暮朝烏黑的頭發觸?感似三殿下的銀緞,水潤柔滑,烏發上總環著一圈柔白的光暈,仿佛活水一般,僅起微風就會泛起漣漪。

薛崇過了今年,就七十歲了,兒孫滿堂,日子過得也不錯,從家的方麵來說,無災無病家和人旺兒女孝順,已是人人欽羨了,但她卻不大高興。

說起來,京中的女學,也隻興盛了不到三十年,又換了皇帝後,那種正經教書的女學也就名存實亡了。薛崇從工部回了家,回想起自己的父母,感慨著懷才不遇,這世道一代不如一代。

現在在位的皇帝看起來不錯,人聰明又勤政,在位二十多年了,但三殿下對他的評價,隻有“嗬嗬”二字。

沈元夕怕薛崇悶出病來,總讓暮朝去看望。

“崇姐姐這兩天到飛霞山去了。”

“做什麼?”

“嗬,還能有什麼,蕭吾鼎那家夥,想要在飛霞山建個國祀廟,活派給工部督辦,結果都搞不定,還得請崇姐姐去。崇姐姐一把年紀,又得出力,又得擔責,還不能把名字光明正大放出來讓天下人都知道……”

“你若真要打抱不平,那便去為你崇姐姐做些實際的事。”沈元夕道,“問那個皇